“那个是个妖怪。”
“妖怪？”
“嗯，村上人都喊它湖神，过来拜的就是它。”
孔警官朝湖面方向注意了：“有什么东西在湖里头，那等天亮了，不就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嘛。”
“天亮后就更晓不得了，你……我没得办法跟你解释这个事，要你自己看呢。”
他们睡着了，但不知道是几点睡着的。
清早，周朝年第一个醒来，他是农民，五点多起床已经习惯了，没有鸡叫也还是老样子。推开车门，走出去伸展四肢，现在湖边没人了。
孔警官也醒了，睡眼惺忪的喝了两口矿泉水，打开车门。
湖很清，周朝年蹲在湖边，点上一支烟，肚子里头空空叫。
“你饿啊？”
“唉？”周朝年回头：“你醒了嘛，车子上有吃的啊？”
“面包，吃啊？”
“嗯呐，有水啊？”
孔鑫扔了面包和矿泉水过来，周朝年饿的很，一口吃掉半块面包，感觉特别过瘾：“你看看这个湖噢，长宽一千来米，也不算深，但是里头就是有东西，害了那么多人。”
放眼看去，现在城市里头是看不到这么清澈的湖了，农村也很少。直接可以看得清湖底的烂泥跟水草，这么清的水，让人看了想喝。
抬头看那些房子，孔鑫只看到白茫茫一片，有点像下了雪。
周朝年顺着她的目光指过去：“你望噻，那些白白的东西，全是蜘蛛网，我上次回来过的，房子墙上、屋顶上，全是结的蜘蛛网。”
“这么会有那么多蜘蛛啊？”
“我不是神仙，怎么会晓得呐。那个时候，家里头猪圈也是的，全是蜘蛛，我天天清理，喷农药都没得用。这些事，非要你自己看到才行，你要是现在还说我是杀人犯，那我也没得办法辩解了。”
孔鑫坐在边上：“你跟田育生弄的那个尸体，真是你老婆啊？”
“我自己也不确定，但是那个房子里头肯定死的三个人了，有我婆娘，有我儿子，还有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是田育生哥哥公司里头的人，人家是过来帮忙的，替我看住我婆娘和儿子，他们两个人身体里头有虫子，肯定活不了了，早早晚晚的事。”
这种案子，报告怎么写？
不说是她，就是局长亲眼看到了，也不可能允许写出这种报告，怪力乱神。
“你带我去村子里头看看瞧呗，我拍几个照片，回头带给他们看。”
“行唉。”
孔鑫拉着他：“白天……这些东西不会出来吧？”
“一般不会，但也不绝对，你要是害怕，我们就不去了。”
最熟悉的地方，当然是自己家，周朝年就领着这个女人往自己家这边走，经过的地方，院子和墙壁全是虫子，小的只有针孔那么大，大的比两个拳头加起来还大。
虫子在白白的网子上移动，看的人心慌。
“注意哦，不要被这些东西碰到。”
孔鑫举着手机，一路拍照，到了周朝年家这边，看到猪圈里的情况，白网已经泛滥了，整个猪圈蒙上多层白纱，还有那头猪，被一群密密麻麻的小点啃食，破皮烂肉，骨肉都露出来了。
“周朝年啊，之前的事……不好意思噢。”
“没的事唉，你能说出这个话，证明你还是有良心。”
“唉，这个情况往底下差，不太好查了。”
周朝年说：“在你们单位上失踪的那个尸体，肯定还在，必须找出来，要不然害死的人就多了。”
“你不是说，这种东西会变成虫子的嘛？那怎么找得到啊？”
“一点儿虫子都不能留，包括管道里头的，必须让人清理干净，什么蜘蛛网、什么粘液、什么黄斑，一样都不能留。”
“嗯呐，这个事，我回头跟局长谈。”
孔鑫看看四周：“昨天晚上那些人，都跑到哪边去了啊？”
“应该在村子里头，你不要问了，我也不敢带你去找。”
孔鑫十分为难：“我总要拍个它们的照片带走，不然单位上人还以为我也神经病了，让他们翻找那个‘东西’，他们也不会理我。”
这么多房子，全是蜘蛛网，那么多虫子，敢一家一家去看？
狗屁，他是没得这个胆量。
“小孔啊，你们单位对我这个案子，还要查下去啊？”
“肯定要查唉，已经立案了，不可能断。要遇到差不清楚的案子，可以当悬案处理。但是我们在郊区看到你们埋那个东西，当场抓住的，不可能不问。暂时是放你们走，但是时间不会太长，局长就是想让我们快点找到证据，然后再抓人。”
这么一说，想摆脱还摆脱不了了。
“走吧。”
“去哪边啊？”
“去前头，前头有个祠堂，带你过去看看，我上次有一回在祠堂里头看到怪虫子的，就是我打死的。”
“嗯，我听你说过的。”
祠堂也有蜘蛛网，但是少，大门口的锁头早坏了。
从路边到祠堂门口，地上尽是爬虫。
“你注意噢，不要踩到它们，也不要碰它们。”
说的容易，那怎么才能过的去呢。
孔鑫左右叉开，这些虫子反应慢，也没有跟着她。
周朝年把手递过去：“抓住我膀子，你肯定很少来农村，看你走路摇摇晃晃的。”
“嗯，我好几年没到过农村了，你们这边还是泥土路，其他地方都是砖头路了。”
“没得人出钱来弄路，没得办法唉。”
门口有一把铁锹，周朝年拿上它，将门口附近的虫子都给铲走，蜘蛛网也弄掉，省的吓坏了这个城上来的姑娘。
“小孔啊，车子开不了了，你先打电话给家里头人，让他们来接。”
“没的事，我昨天跟我男朋友发信息的，他今天就过来，应该快了。”
大门小心的推开。
这地上的黄斑已经布满了，粘液跟胶水一样，又像是粘稠的蜂蜜被刷在地上，脚没法下去。
“我靠……这么多啊？”孔鑫呆了。
“我们还没得办法进去呢。”
周朝年站在门槛外，仰头，看房梁上：“小孔！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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