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年抬起手，盯住了看。
这个举动，田老三没太在意：“来撒，再多喝点粥，你太虚了。”
周朝年迎着光，看伸出来的巴掌，骨头、筋脉，红中带白，能看得见。
“你看什么呐？”
“你看我手，是不是透明的啊？”
田老三心里一紧，抓过他的手，正反左右都看看，看不出来什么，似乎……就是比正常人的手要白一些，但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噢……蛮好的嘛，你不要瞎想。”
“你迎住光看，迎住灯。”
再一次去看，田老三才清楚了，其实每个人的手在迎着强光的时候，都能略微看到一点骨头影子，非常模糊，这是光线透过手指的皮肤造成的，人人如此，但周朝年这个手的骨头架子要明显太多，是从指尖一直到指根处都能看的清楚。如果没光，那似乎也能看到一点骨头影子。
不是用药了么？难道不管用？
田老三来了个自我安慰：“没得事唉，你才吃过药，才吐过，又不是仙药，总要有个过渡期。等个几天就能好了。你现在想吃肉啊？”
“不。”
“那不就好了嘛，这说明药汤还是有用的。”
通过这次旧病复发，周朝年已经断了找婆娘的念头，孔鑫？再好的婆娘，也不能耽误人家，这个病根到底还是没有清除，以后总还会复发的。
现在是他年轻，等过了四十岁之后，复发吃药？那这种呕吐，身体还承受的住？
对田育生这个人，周朝年是没有话来说了，一两句‘兄弟’跟‘谢谢’已然不够本，人家跟你又没有血缘关系，也不姓周，本家的亲戚关系尚且都连不上，你还有什么理由一直拖累人家。
人家该你的？
“育生啊。”
“嗯。”
“你带我弄点药来噻，就是人家弄化学的那个药，我想死了。”
田老三听了就气：“你乖乖会说人话啊？我这么卖心卖力的，你还要死啊？”
“我这个情况，以后肯定还会复发的，活不了几年，你现在救我了，对我好，我以后还是会死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变成那种虫子，我不能再害你跟玉松。”
“你带我少说屁话，晓得嘎？先老老实实休息，营养跟上了再说。”
提到营养，田老三自己都起疑了：“这个情况蛮怪的，你在村上的时候看好了一次，后面好长时间都没有复发，有好几个月了吧。现在关到这边又复发了，是什么原因呐？难道是什么营养断了才导致的？”
要说吃的东西，那就复杂了，周朝年不忌口，也没有对什么东西特别感兴趣，需要经常吃的，无非是些蔬菜、水果、鸡鸭鱼肉，真细数起来，那可就包罗万象了。
太多了，说不好具体是什么营养，但有一条，周朝年爱喝酒，农村的男人基本个个都爱喝酒，而且是白酒，有劲。
显然，他们都想到这了一点，就在周朝年被抓之前，他在镇上的小饭店上还喝着酒呢。
开了兄弟饭店，他几乎是天天喝酒，不断的。
这是不是一种合理的解释呐？
监狱里头没有酒，拖了几天，所以让身体里头的‘病菌’复发了，这是最大的可能性，也可以认为，酒精里头的某种成分对这种‘怪细胞’有抑制麻痹作用，虽然杀不死它们，但能控制得住。
“朝年啊，估计是喝酒的原因。”
喝酒……跟看守所的人说，让周朝年天天喝酒，人家肯？这是坐牢，不是来住宾馆的，没得人这么逍遥，烟酒都是违禁品。
但不能让周朝年再复发了，这个事要想办法解决，田老三为这个事，决定去公司找哥哥谈。田老大认为，牢房要酒喝就是做梦，全国都没得这个例子，凭什么他周朝年例外？
再一个说，他是命案进去的，不是小偷小摸，花点钱就能保释出来。而且周朝年摊上了这个怪病，就是真能花钱救他，田老大也不肯。
“育生啊，你以后离他远点，不要到牢里头找他去了。”
“哥啊，朝年跟我交情好，他现在有困难了，我能不管吗？做兄弟没得这么个做法。”
“你当我不晓得什么叫兄弟班子啊？你要搞清楚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婆娘是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这种人你还敢去靠？你不要命了。”
“我兄弟，我就要问，我过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帮忙，你跟看守所所长认识，说点好话，让朝年可以在里头喝酒，他喝酒，身上的病可能就不会复发了。”
田老大像个公司老板，没发火，说话很冷静，但语气比较硬：“狗屁，你怎么晓得他不会复发的呐？看守所是我开的啊？我说让他喝酒就喝酒？你说话怎么不动动脑子呐？想到哪边说到哪边啊？”
“哥啊，求到你了，你是我嫡亲哥哥唉，这个事我只好来求你。朝年跟我们还是一个村上的，我就想……”
“你没得事了吧？”
田老三用钢笔指门口：“没得事就回去，开你的饭店去，我这边多少事要忙。噢，还有一个事我要说说你，你跟周玉松在一块过，都领过结婚证了，这个事都没有告诉我。”
“哥啊，周玉松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嘛。”
“人是我介绍的，你们结婚领证告诉我哒？结婚不要办酒啊？”
“二婚，不烦神。”
“二婚就不烦神呐？你多大了啊？这么大个人了，做事一天到晚不走脑子，多的不说，五桌人起码要有吧？人家嫁给你，跟你过，你就这么随随便便的？”
田老三不愿意提自己的事，只提兄弟：“哥啊，你要是不痛快，我就弄几桌，老家的人都没得了，就喊周玉松娘家人。但你要帮我个忙，让周朝年在里头喝上酒。”
“你干什么啊？将我军啊？”
“行不行嘛，一句话。”
“行唉，但你必须向我保证，以后跟周朝年不来往，不要再去找他了。”
这是不可能的，田老三也不傻，他要先等周朝年没事以后再继续后面的事，就当跟自己哥哥说个慌吧。
“那行，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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