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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花灯
凤幽灵走到姬千榕的身边，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姬千榕抬起头来，眼里布满来血痕，似乎才发现凤幽灵出现在身边，抬头看来一眼，怔来半会儿，复又低下头去，头发遮住来他的面容，整个人仿佛埋藏在阴影里面，看不清表情。
没过一会儿，若羌城主府的方向传来一阵喧天乐鼓之声，姬千榕的身体陡然僵硬起来，手指紧紧握着地上的枯草，指节泛青。
这一夜，天行五十万大军驻扎若羌，关外铁骑似乎也对这只匍匐雄狮有些忌惮，驻扎在百里之外尚无动作，形成拉锯之势。
若羌城内的贵胄和官吏，见到北岐军队不敢踏足若羌，一个个兴高采烈，举城欢腾，仿佛打了胜战一般，到处一片靡靡之音。
就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凤幽灵终于迎来了她在这个异世度过的第一个节日。
八月十五月光诞，华灯初上人团圆。
墨色的苍穹天顶，圆月高悬。
月色如水，从枯木枝丫中倾斜下来，仿佛霜挂。
凤幽灵半躺在床上，回忆起前世种种，又想起葛慕青说的，关于她体内真气流窜一事，不得不深深叹了一口气，头一回觉得这个世界上, 居然也有自己觉得无能为力的时候。
阿虎在营帐外叫着凤幽灵的名字, 凤幽灵掀开帘子。只见阿虎拖着姬千榕，站在营帐外面，仿佛已经等候多时。
阿虎见凤幽灵在月光下, 皮肤透着一种不属于从军之人的白皙,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比那天上的圆月还要明亮，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愣了半天，阿虎才反应过来，脸色不太自然地挠挠头，说道：“阿灵，这几日没有战事, 若羌城也难得出了夜市,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凤幽灵看了看阿虎, 又看了看千榕, 这几日他因为若羌城主白景的事情, 一直闷闷不乐, 如今阿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他也拖了过来。
“阿灵，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出门玩乐, 但是好歹今天是过节，往常这种节日都是要和自己家人在一起的，只是咱们离家乡都是万里之遥, 怕是不能实现了。”阿虎一把拉过姬千榕和凤幽灵，黝黑的面庞上，笑容天真纯粹, “你和千榕都是我的好兄弟, 便也算我的家人了, 咱们今天就出去逛逛, 买个花灯放一放, 听说月光诞的花灯都能飞到思念的人手里, 不知道我的灯能不能飞到我娘的手中。”
结果，凤幽灵哗啦一下将帘子放下，转身回了营帐里。
阿虎颇有些尴尬地看向姬千榕，姬千榕安慰阿虎，“阿灵就是这样，有时候挺……挺不通人情的。”
话还没说完，只见凤幽灵重新将帘子掀开，手里抛着个钱袋子上下翻飞，“不是去集市吗？谁带路？”
“我带路，我带路，都打听好了，阿灵你放心吧……”阿虎乐得龇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拖着姬千榕一马当先就往前走，“刚谁说胡说八道，说阿灵不通人情的……”
“我说的是有时候，你刚刚没听清楚吗？”姬千榕皱着眉头将阿虎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拉下来，“哎哟~你能不能别搭着我了？重死了都！”
阿虎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只顾着看身后那个距离他们大约一丈距离的娇小身影，小声地附在姬千榕耳旁说道：“你觉不觉得阿灵比女子还要漂亮？”
姬千榕啐了一口，“你怕想女人想疯了吧！歪主意都打到阿灵身上了！”
阿虎闹了个大红脸，手脚无措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觉得，没有打什么歪主意，你别瞎说！”
姬千榕冷哼一声，“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凤幽灵从军营驻扎地一路走来，发现身边的百姓大多身着华服走在街市中, 街旁的叫卖声络绎不绝，整个若羌又仿佛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生机。
只是……这热闹与生机……又不知道能延续到何时。
“你们在说什么歪主意？谁没那个胆子？”凤幽灵随口一问，阿虎立马将姬千榕的嘴巴捂了起来。
“没事, 没事，阿灵，我们就是在说笑呢！”
凤幽灵狐疑地看着姬千榕哼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原本还想问些什么，阿虎却立马指着一旁的花灯摊子，兴奋起来，“阿灵，这里有花灯，我们买些花灯吧！”
凤幽灵点点头，走向花灯摊子。
姬千榕一口咬在阿虎的手上，一张脸因为憋气涨得通红，“你干什么啊？差点给我憋死！”
阿虎见自己的口虎被姬千榕咬出了一个深深的印痕，只差一点便要流血，吃痛地将手甩了一下，才抱怨道：“你是属狗的吗？动不动就咬人。”
两人齐齐冷哼一声，不再理睬对方，却仿佛有了某种默契一般，不约而同走到凤幽灵的两侧。
凤幽灵眼看着两人刚才还仿佛如同连体婴儿揽在在一起，现在却好像谁也看谁不顺眼似的，顿时有些搞不懂。
这花灯摊子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妇人，虽然在市口，可他们家的生意却并不红火，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惨淡，凤幽灵注意到这个女人身后还背着一个大约半岁的婴儿，用一个旧的布匹包裹着，像一个竹篓一般挂在背部。
凤幽灵一口气买了三盏灯，这个妇人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动容，只有在接过银钱的时候，这个妇人才朝着凤幽灵的方向，微微弯下腰。
凤幽灵递过碎银子，不经意地看向背袋里的孩子。
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凤幽灵顿时大惊，瞪大了眼睛再次确认地看了一眼，果然，孩子的脖子不正常地垂在一边，嘴唇发紫。
这妇人，背着的，已然是一个早就死掉的婴儿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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