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儿，这么晚了谁还会来？”
香芷有些困惑，“太子妃他们今夜不敢再来了。”
“你且开着，我也只是猜测。”
九思轻呷一口茶水，淡淡开口。
香芷想不出九思的意图，却也是顺从地开了角门，陪九思静坐着。
悠扬的笛声从门外响起，只一声便停下。
熟悉的曲调，九思起身便知，是程琮来了。
“主儿，似乎是程少爷来了。”
香芷侧耳听了半晌，也便笑着回：“主儿好聪慧，我竟不知你们何时约好要再见面。”
“我也只是揣测而已，没想到他竟当真和我想的一样。”
九思含笑，她也只是看程琮临走前眸色曾在角门旁的凉亭留滞一二，又望了望自己，故而作此猜测。
“良娣，今日多有得罪，让你见笑了，我在这里向你赔罪。”
见九思过来，程琮单手将萧插入腰间，恭恭敬敬作揖：“我乳娘自幼便疼爱姐姐多一些，因此姐姐有些任性，还请您莫要往心里去。”
没曾想这程归晚虽说无赖善妒，但她同胞的兄弟却如此识得大体。
“无妨，我不会放在心上。”
九思抿唇一笑，“只是你们都是程家的孩儿，为何乳娘偏疼太子妃一些而冷落你呢？”
“左不过是男儿要坚韧，故而不能娇贵着养吧。”
程琮澄澈的眼神中突然失了光芒，“听以前的老嬷嬷说，乳娘也曾丧失过一个幼女，因此可能会多疼长姐一些。”
又顿了顿，似乎是为自己开脱，“父亲说男儿当自强，家里还等着我为国效力，乳娘也不便多心疼我。”
“程将军也是愿你成为自强之人，故而对你严格，但他待你也是甚好。”
九思瞧着程琮似乎是想念亲娘了，也便柔声安慰几句。想来这乳娘也是把程归晚看作是自己早丧的幼女来疼爱，所以才骄纵至此。
至于程琮，乳娘定不会上心照料的。毕竟单是‘清香阁’，就已经让那乳娘忌讳至极。
“无妨，父亲待我极好，我清楚的。”
程琮露出洁白的牙齿，似乎想起什么，眼神忽而有些热切，“不早了，就不打扰良娣歇息，我先行告退了。日后有机会还请良娣来我宅邸，我与良娣一同用茶品箫。”
“好，日后若有机会，我与太子定会前往。”
九思恍若不知，客气而疏离的应着，“只是今晚与少爷见面属实不妥，还请少爷莫要将今晚之事宣扬出去。否则对程府、对你我二人都不好。”
程琮微微有些发愣，接着便恢复了神色，“这个自然。”
接着，也便转头离去。
翌日一早。
“良娣，您起来了吗？”
仿佛是方才躺下的功夫，就听见外面响起了嘈杂的敲门声。敲门之人虽说语气尊敬，但行为举止皆有僭越。
“怎么这么早便敲门，有什么事情要做？”
香芷瞧着外面天色朦胧，也便趿拉着鞋来到门边，打开一个小缝，谨慎地询问着来人。
“太子妃让我来给良娣传个话，今儿一早就要回宫了。路途遥远，还请您早些准备着。”
那人尖声尖气地说着，丝毫没有将眼前这个小小的侍从放在眼里。
“那就有劳嬷嬷给我们主儿打些热水来，再备上些早膳。”
香芷颇为无奈，拨来宛月阁的两个奴婢一个撞死一个不知所踪，单凭她一人也无法照顾好九思。
“这府里上下谁还敢趟宛月阁这趟浑水呀，您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嬷嬷眼睛一翻，“您和您主儿还是快预备着吧，天亮可就得出发了。”
言罢，还未等香芷再多说一句，嬷嬷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程府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香芷怒不可遏，口中仍是忿忿，“我们对这里不熟悉，要到哪里去打热水才好。”
“不如我去找找程少爷吧。”
香芷灵光一现，这程府上下只有程少爷能待九思好些。
“无妨，你去取些井水，我用些清水也好清醒清醒。”
说话间，九思已经穿好了衣裳，随手倒了一杯早已经冷掉的隔夜茶一饮而尽。
稍稍缓和，这才对香芷吩咐着，“我是太子良娣，他是程家少爷，不能再有太多联系，以免落人口舌。”
她本就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十六年与狼群共生的日子，可比这要辛苦多了。
再者，身为一个现代特种兵，如今这样的生活早就宛若天宫。
香芷无奈，也只能委屈了九思暂且用冰冷的井水洗了脸。至于早膳，更是什么都没有。
“香芷，你且先歇着吧，咱们回宫恐怕还要些时辰。”
洗完脸后的九思逐渐清醒，只能无奈一笑，自顾自躺在了床上，闭目假寐。
“主儿，这马上要出发了，咱们不能再歇息了。”
香芷眼瞧天要大亮，再看床上稳如泰山的九思，更是急的团团转，“主儿，快起来吧，若是一会要动身，您身上衣服皱了可就失礼了。”
“我问你，太子妃为何要这么早动身？她此次从母家回宫，必然要兴师动众，让人好好瞧瞧她母家的阵仗。”
九思勾勾唇角，慵懒地翻了个身，提点香芷几句。
“主儿，我明白了。”
香芷机灵，立刻便明白了其中奥秘，“太子妃定会赶着宫内用完午膳出来闲游时候回去，只有那时候回去，才能让所有人看到自己母族的家底。”
若是赶在那时回去，午膳之前动身即可。何必天色朦胧就把二人叫起？
“这太子妃简直太可恶了，故意让咱们这么早就起来梳洗，然后去催促她回宫，到时候还能去太子那里哭诉，是咱们催着她回来的。”
香芷气的跺脚，但对九思更是崇拜起来，“主儿，您可真聪慧，难怪太子殿下最宠您一人。”
是宠吗？
九思没有接话，仍是背对着香芷，悄无声息地笑了。
或许是，或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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