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投在他的肩膀上，见了这么久，第一次，她发现他的肩膀有些不对劲。
“罗大哥，你的肩膀怎么了？”
声音很低，前头的罗佑还是听见了。
因为放松了些，他忘记了肩膀的事情。
那年隆冬遇袭，肩膀被铁索所伤，落下一点残疾，肩头一高一低，并不明显。只要平素注意些，无人注意的到。
他从没想过她会发现，这一刹那，心头一暖，唇角微漾，淡淡道：“以前受过伤，难得你细心。”
再也没有对话。
罗佑抬首看着林子上空，似乎在观察什么。
林子上空，扑棱棱飞进来一只大鸟，晴川诧异的抬头，居然是一只鹰。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鹰？
刹那间，那只鹰朝自己飞来，晴川身体后撤，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呼。
身体被一个手臂揽在怀中，“别怕。是我的鹰。”
晴川依靠在他怀里，脸色煞白，看见那只大鹰就站在附近的桃花枝上，犀利的眼神看着自己。
“吓死我了。”她慢慢吐出口气，点了头。
尚未出了她的怀抱，后颈处挨了一下，不怎么疼，却头脑晕乎，眼前的罗佑渐渐模糊起来。
身体随即绵软，罗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
已是第二日。
房间里的饭菜凉透了，晴川红着眼，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儿。
都怪自己太大意了，她居然相信了罗佑。
已是掌灯时分了，罗佑还是没有出现。
晴川心里积攒着一肚子怒气和怨气，想去质问他，可得到的回答是主人不在。
她终究是没等到他，只喝了些水，早早躺下。
迷迷糊糊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房间里有了响动。
她猝然坐了起来，拥着被子警觉着看着黑乎乎的房间。
似乎有人进来了。
她十分害怕，伸手所及的除了枕头别无防备。
脚步越走越近，她浑身哆嗦，却不敢乱动。
“晴儿？”温和的一句。
她听出了是谁，一颗心才略放了下来。
“我刚回来，怕打搅了你，没有掌灯。”
她嗅到了燃烧的味道，一会儿屋子里着了灯。
灯火微弱，他穿着整齐，似乎刚回来不久，高大的影子映在墙壁上拉长，一时间让晴川再次生出惧怕。
“我怕黑，再亮一些。”
他不动声色地走向青铜灯盏处，用匕首挑了挑灯芯。房间里一下子亮了许多。
他放下匕首，然后转过身看着她。
晴川已经穿了外衫，此时坐在榻上看向他，目光中带些咄咄逼人。
“罗佑，你放我回去。”
罗佑缓步走了过来，目光平静从她的脸蛋上滑过，又看向她单薄的身子，看得晴川不由地起了防备，抱紧了被子，他嘴角一勾，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晴川，我们一家团聚不好吗？”
他坐在榻前，淡淡的口吻，定睛看着她的眼睛。
晴川蓦地偏过脸去，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春儿的身世。
她不告诉他，就是担心罗佑不肯罢手。
“对不起……我已经嫁与元嵇，不想离开他和孩子们。”
她的声音哽咽，恳切的看着他，却没有打动他丝毫，反倒激怒了罗佑。
蓦地，他一把揪住了榻上的薄被，一双眸子布满愤懑，咬牙道：“本王若让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流落在外，岂不被天大的笑话！”
“他元嵇若是识相，本王自会饶恕他欺瞒的罪行。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你要对他做什么？！瞒着你是我的主意，一切是我的主意，与他无关！”
晴川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攥过他的衣袖，眸光闪闪，“在我最艰难的时刻，是元嵇对我和孩子不离不弃，你若对付他，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既如此，为了你和孩子，我不会对付他。至于他善待你们的情分，我罗佑自会报答。”
晴川的身体蓦地瘫软一般，倚在身后的榻上，目光如灰，口中喃喃道，“原来，你早有预谋。”
只有自己太傻，竟然还相信他罗佑会是正人君子？
见她目光呆滞，愈发让罗佑觉得爱怜，口气不由地软了下来，“晴川，你怪我也罢，恨我也罢，我不能没有你。”
他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手，“我会好好待你和孩子的，相信我，我会补偿这些年的错。”
晴川内心糟乱，想哭却哭不出来，只冷笑起来。
“不能没有我？”她眸光闪亮，咄咄逼人，“这么些年，没有我，你不是一样水生云起？错过就是错过，如何补偿？你不能没有我，可是我的冬儿也不能没有爹和娘。对春儿来说，也一样，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正因为如此，我要让他知道，他是我乌维王的儿子，他属于草原。至于你的女儿，我发誓会待她如自己的女儿。你很快就见到他们。”
“不，不……”晴川摇头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从前单纯耿直的罗佑，而只是冷酷的草原王。
“元嵇是个好人，我不能离开他，这么些年来，他早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这么做，对他太残忍……”
晴川出声的哭了出来。
往事一幕幕，都是元嵇的身影。论身份和地位，自己配不上他，可他一路以来，不离不弃，嘘寒问暖，将她捧在手里。
这份情，她岂能就此辜负？
见她哭啼，罗佑先是有些心生烦躁，他生平最不看不得女人哭，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
他有些无计可施，只低低道，“你别哭了，哭也无济于事。这世间的事本就没有圆满。对谁来说，心爱的女人，断没有让的道理。”
他这样说，晴川愈发难过起来。
正是因为此，她更为元嵇心疼。
他伸过手臂，缓缓将她拢在怀里，她试图推开，他却越拢越紧。
他缓缓的抚摸她后背披散的墨发，“晴川……为了你和孩子，我什么都可以。”
她身体有淡淡的清香，轻浅的呼吸拂过罗佑的耳畔，乌发浓密，碎发零乱的绒绒触动在耳畔。
他心头一热，缓缓看向她的面庞，手掌缓慢抚过细腻的脸庞，内心却极力克制想亲上去的冲动。
他的手还是记忆中的温暖而粗粝。
晴川的心竟一时有些意乱。
他缓缓凑过来，靠近她的唇。
（还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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