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黛米疼得睡不着。
脸颊上被挠破的位置正在隐隐作痛，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等了好长时间，确定主卧室里面一片安静，住在那里的男人应该早就已经睡着了才对。
她这才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开了一盏晕黄晕黄的灯，就着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在旁边的抽屉里找到了药膏。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来时，卧室里的灯也跟着亮了起来。
“在干什么？”
男人低哑的嗓音传来，隐约还带着一丝丝将醒未醒的慵懒。
在寂静的夜里充满了诱惑力。
墨承安直接朝她走了过来，身上只穿着睡衣，让他高大颀长的身躯看起来有点单薄。
“我起来擦药。”黛米如实回答。
在他面前，她向来不敢撒谎。
因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一旦撒谎会立刻被拆穿。
而墨承安只是微微挑眉看了看她，旋即便伸出了手。
长指正好扣在她雪白的下巴上，强迫她抬起头来。
那几道红痕格外明显。
“跟人打架了。”
早前便已注意到，只是黛米没提，他也故意装作没看见。
黛米点了点头，下意识将脸偏向一边，连带着握着药膏的手都藏了起来。
心里头多少有那么点过意不去，但又说不上来原因。
好像……觉得有点丢人。
“跟谁打的。”
墨承安其实是故意在问了，他哪怕是用脚趾头想，大概也能得出结论，会跟她发生冲突的，只有城堡里的佣人。
那个叫朱利安的。
只不过，恐怕就算自己追问，这姑娘也不会说。
果然。
黛米笑了一下，神色还有那么一点点尴尬，但仍旧选择摇摇头，“就是不小心刮到了。”
“嗯哼。你当爷是瞎的。”
墨承安缓缓伸出手去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拉到了身侧，强迫她抬起头面对自己。
“因为什么打架。你不说我也能查出来，坦白从宽的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
男人就这样盯着她，很不放心的样子，似是觉得她还是会撒谎。
可黛米只是摇摇头，勉强从脸上挤出了一点点笑容。
“没有没有，我跟她以前就不和气。现在只是借题发挥了，而且……而且我虽然跟她打架了，但是一点也没吃亏。她现在更惨呢。”
黛米笑了笑，想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也真挚了不少，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而且她现在应该在小黑屋里关着了。她先动手的，我录了音，管家帮我做主之后，受到惩罚的人也是她。”
墨承安闻言挑眉，“合着你还觉得自己做得不错？”
这话可不是在夸奖她。
这一点黛米还是能听懂的。
她轻咳了一声，低下头，“反正我没吃亏就行了嘛，对不对墨少爷。”
话落，墨承安便已经从她手掌心里拿出了药膏，让她坐在旁边，以眼神示意她闭上嘴。
旋即打开盖子，指尖伸出去抹了一点清凉清凉的药膏在指腹上，便要伸过去帮她擦。，
“别……”黛米下意识拒绝。
她并不是不识好歹，而是觉得以墨少爷这样的身份，自己怎么能让她帮自己擦药。
黛米轻轻捏了捏手掌心，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嗓音也温温沉沉的，“我还是自己来吧。”
这个提议墨承安也没有反对，她原本拿出药膏也是要自己擦药的。
只是将药膏递过去之后，仍旧没有离开，而是就这样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样的目光让黛米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皱着小脸，分不清是因为现在僵硬的气氛，还是因为药膏抹到了伤口上有些刺疼。
空气温润，许是夏日里暖和温度里多了几分湿气，又或者是夜里太过安静，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黛米竟在恍惚之中觉得，现在的气氛有那么点暧昧。
想到这，她动作加快，直接将药膏抹在了脸颊上，胡乱的一通放上去，便立刻抬起头，“好了。”
“不疼了？”
“昂。”黛米点了点头。
现在就算是还有点疼，也得说不疼呐。
她很快站起身，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时候不早了，墨少爷也早些睡吧。”
墨承安眉宇微微皱着，似是在思忖着什么，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爷让你走了？”他语气不善。
乍一听还有点凶狠的样子。
等了好几秒钟，黛米才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这位爷大概是真有点生气了。
便乖乖站在旁边，将所有的思绪都收敛了起来。
“你想离开格伦斯城堡吗。”
她往旁边退了退，没太明白墨承安这句话的意思。
可仍旧避不开男人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这让黛米的脸色有点僵硬。
她小脸微沉，闹不明白他怎么会忽然提这些，张张嘴，“我在这边签了雇佣合同，还没有到期。”
“违约金多少。”
黛米怔住。
“好像没有违约金。”
签下来的合同是当初格伦斯夫人同意收留她时要求的，说是一切都必须要名正言顺，否则有一天凯恩斯王子发现了不好收场。
而且作为庇护她的条件，将她百分之八十的工资上缴。
墨承安轻轻哼了一声，身躯往后仰了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修长的骨节扣在桌面，来回敲击着。
“所以，你随时可以走。”
黛米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她在格伦斯城堡里其实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并不是那种签了好几年甚至几十年长约的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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