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说话的时候，全程都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埋进自己的胸口。
“我的样子有这么可怕吗？为何不敢抬头看我？”
叶鸣以刀尖挑着掌柜的下巴，硬生生逼着他抬起头来。
掌柜一脸的惊慌失措，叶鸣的目光太锐利了，他根本不敢直视，只得推搪道：
“不是大人可怕，而是那干尸太可怕了，我胆子小，不敢看。”
“现在知道害怕了，那当初为何又要使用这种邪术？”
“这怎么可能会是邪术，当初那游方道士告诉我，这是道门正统法术，那用来打生桩的人也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变成了酒楼的守护神。”
叶鸣冷声道：“我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不入佛道儒三教，但我也清楚道门的作风，绝不会有以人命来施展的道术。”
“这打生桩如此残暴血腥，居然要以人命为代价，分明就是邪术，你是刻意往道门的脑袋上扣屎盆子，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掌柜的委屈道：“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哪里知道这么多？”
“何况当时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只能什么方法都试一试。”
叶鸣轻笑一声道：“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却还在这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到底你是心存侥幸，不见棺材不落泪，还是你小看于我，觉得我叶鸣不敢动手杀人？”
说话间，斩业红莲刀在掌柜那细皮嫩肉的脖子上轻轻划过，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掌柜的见了红，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磕头道：
“我所说的句句属实，这一切都是那游方道士的主意，与我无关，还望两位官爷明察。”
叶鸣戏谑的笑了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你去把那游方道士找来，证明此事确实与你无关的话，我就放过你。”
“当时那道士跟我说完打生桩的方法后就走了，时隔多年，我去哪里寻他来对质？”掌柜的苦着脸道。
叶鸣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确定他跟你说完那个方法之后就走了？”
掌柜的使劲的点了点头。
“那请你告诉我，这根柱子上的镇尸符是谁刻上去的？”
“你可别跟我说是木工刻的，木工都拜鲁班爷为祖师，可不懂道家的符咒。”
掌柜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他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瘫坐在地，苦笑着说道：
“这位大人真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钦天监有你这样的官差，真乃百姓之福。”
叶鸣神情自若道：“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你现在算是承认这些事都是你干的？”
掌柜的失魂落魄道：“正如你所说，如今证据确凿，我再狡辩也没有用，没错，这件事是我干的。”
叶鸣问道：“有一点我很好奇，你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会懂得道家的符咒。”
掌柜的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娘年轻的时候，也算是洛阳有名的富家千金，大家闺秀，只可惜在一次出城游玩的时候，被一位路过的邪道妖人看中，掳走玷污了。”
“我娘虽然失了清白，但起码保住了性命，她逃回家中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怀了我。”
“我娘的父母把女子的贞洁看得比命还要重，当时就想把我打掉，可我娘誓死不从，宁愿与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流落街头，也得把我生下来。”
“在我懂事之后，当初玷污我娘的那个邪道妖人回来过，他给了我一本书，说我可以凭借此书踏上修行路。”
说到这里，掌柜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可我的资质奇差，足足修炼了二十多年也没能入门，而那个邪道妖人也没再出现过，应该是觉得我这样的废物，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儿子吧。”
“做人要乐观，凡事要多往好处想，说不定是你爹作恶多端，被我们钦天监抓了呢。”唐森在一旁打岔道。
“这种邪道妖人没资格做我爹！”掌柜的难得硬气了一回。
叶鸣冷笑道：“那你的所作所为，与邪道妖人又有何异？”
掌柜的不敢反驳，只能继续说道：
“我娘不嫌弃我是个无法修行的废物，安慰我说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的，还把自己的毕生积蓄都给了我，让我创办了这家聚香楼。”
掌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但很快就变成了悲伤。
“可我根本就没有经商的经验，很快就把我娘的积蓄赔了个精光，甚至还在外面欠下了不少外债。”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我娘还得了急病，可我哪里有钱给她医治，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体一天天的衰弱下去，最后病死在床上！”
“我娘含辛茹苦的把我养大成人，可我最后却连给她买副棺材的钱都没有，我是废物，我是个废物啊！”
掌柜的双手抱头，泣不成声的说道。
“从我娘死的那天我就发誓，我一定要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我曾经在那个邪道妖人留给我的书里看到过打生桩这种邪术，上面还有镇尸符。”
“于是我抓了一个人，把他封到客厅的柱子中，还花大价钱请了一个手艺精湛的木工帮我在柱子上刻上镇尸符。”
“后来酒楼的生意真的开始变好了，变得客似云来，我也赚到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终于证明了我不是一个废物，哈哈哈哈......”
“可惜我娘已经不在了，我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
掌柜的在地上时哭时笑，如同得了失心疯。
唐森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掌柜的踹翻在地，暴跳如雷道：
“你穷你有理是吧？穷怎么了，穷就可以使用邪术，害了一个无辜者的性命？”
“你娘要是知道你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息！”
唐森这一脚含怒而发，估计是力度控制得不好，直接把掌柜的踢出去好几米远，还撞翻了大厅的一张桌子。
掌柜的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冷不丁的吐出一口鲜血，两眼一翻就昏迷了过去。
唐森上前一看，发现掌柜已经没有了气息，就连心跳都没有了。
“他不会是死了吧，怎么这么不经打，我也没用什么力啊。”唐森悻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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