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完全同意张老板的方案，而是把他提出来的方案精简了一下。
“多谢张老板的好意，但是猪我不多要，我只要一头。”我微笑着坐在张老板面前，伸出了一个手指头。
“一头？”他疑惑地看着我，以为我说错了。一头猪怎么才能尽快回收成本呢？
不过，我要的可不是刚出生的吃奶小猪，而是一个带仔老母猪。张老板宅心仁厚，给我算3500一头，这个价位在当时算低的。
“兄弟，只是卖给你一头母猪而已，那我还怎么入你的股啊？”
“不用担心，这头猪你少收了我多少钱，我给你算份额，年底按总产值给你分红怎么样？”
这样的话，其实张老板更沾光。我并非人傻钱多，只是在我落难时候帮助我的人，我都会记一笔。正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看着一头猪被运进了猪舍，强子愣了半晌。
“哥，怎么就一头猪？”强子歪着头，有点憨憨地问，“剩下的明天送来吗？”
“想什么呢？就这一头！”我一边搬着笼子，一边漫不经心地搭强子的话。
他大步走到我跟前，开始说教：“咱账上是不是没钱了？我记得还有点啊，起码买个十几头老母猪是够了，你买这一头，剩下的饲料吃不完可能就得发霉……”
在旁人看来，猪舍都空着，饲料用不完，这就是资源浪费。
可是对我而言，这是把风险降到最低的最简单的方式。一头猪，吃的也少，需要的人工也少，产生的废物也少，如果养不好，赔也赔不了多少。
看门大爷嗓音沙哑地对我说：“刚子，你这是矫枉过正、因噎废食啊。”
老爷子看着岁数不小了，没想到还有点文化，四字成语张口就来，我还有点羡慕。因为高中学过的那些语文知识，早就被我抛之脑后，现在让我写个800字作文都是为难我了，还不如让我养猪铲屎。
但是，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就算只有一头猪，一天也能产生几十斤粪便，菜地施肥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但是如果因为这点废物就打开沼气发生装置的话，又有点大材小用了。
这天，村口的寡妇刘淑英抱着孩子来到养猪场，眼圈红红的。
我心里一惊：“大姐，怎么了，孩子发烧了吗？”
说来也好笑，我从前在城里做兽医，有次穿着白大褂被同村人看见，回到村里，传着传着就成了我做过医生。不少没文化的人来找我瞧过病，简单的我能解释，但是还是劝他们去正规医院，别耽误了病情。
刘淑英摇了摇头，这下我松了口气。她一个寡妇拉扯着孩子，孩子就是她的命，只要孩子没事，淑英姐这个当妈的也会坚强地活着。
“刚子。”刘淑英嗫嚅地开口，有些不好意思，“俺男人今年一年没给俺打钱，开春上地的肥俺都没准备好，能问你借一点粪吗？”
她说的男人，是她前夫，早些年外出打工，在外面安了家，已经好多年没回来了。
“淑英姐，你这来的也太巧了吧？”我惊喜地看着她，这下子多出来的粪总算有去处了。
农村人用粪肥上地并不是稀奇事，牲畜产生的粪积少成多，乡里人会把它运到田里晒干，来年耕地的时候和土壤搂在一起，效果不比化肥差。
“不多，倒是天天有。”我乐呵呵地给淑英姐打开了发酵池，里面的猪粪已经沥干了水分，看起来十分轻。
“姐，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我让强子明天给你送过去，过段时间还会有，数量上绝对够。”养猪场外边就是田，刘淑英家的田离着也不远，强子一个人完全做得来。
没想到她却拒绝了：“不用了刚子，俺自己来就行，把你的小推车借给俺用用。”
因为养猪场还没有实现自动化，所以边边角角的粪坑还需要小推车来帮忙运送，这一小车看着不多，但是十分重。刘淑英身材瘦小，就算是空车，也不见得能推动。
但她却执意坚持要自己来，我拗不过她，就同意了。
她推着小车来到猪圈，一铲一铲地把猪粪弄上小车，然后将小车推走。看着她颤颤巍巍地背影，我都担心她会摔倒没想到，她却坚持下来了，一直运到了自家田里。
孩子“哇哇”地哭，本来是强子看着，但是这会儿娃娃要去找妈妈，看见刘淑英那么费力地干活，小孩子竟然哭了。
此刻的刘淑英，满足了我对母亲所有的期待。
我作为一个从出生就没见过母亲的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母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每当看到别人家母子共享天伦之乐，我都羡慕的不能自已。
接下来的每天傍晚，刘淑英都会准时来推粪。
养猪场唯一的一头猪涨势也不错，很快就要下崽了。工人们很喜欢它，每天摘新鲜的蔬菜给它吃，像宠物一样悉心对待。
又过了几天，母猪顺产下十二个小猪。
我高兴坏了，从1变成13，看似简单，却让人欣喜。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工人们开始着急了。这一窝小猪就算长大了，也产生不了多少利润，根本不够维持养猪场的日常运行。
我和强子也出现了分歧，他认为按照现有的资金水平，可以购入新的猪崽，尽快产生利润。我则准备将养猪场的12只小猪分别培育，虽然周期比较长，但是投入小，而且自己培育的猪更放心。
“刚子，这些年我给你打工，哪一件事不都是听你的？”强子有点生气，“但是这一件事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工人们已经几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你让人家一家老小的怎么吃饭？”
我恍然大悟，自从小伶走了，养猪场里的账目没人管，也没有人给工人开工资了。我一拍脑袋，如果除去工人的工资，账户上的钱就不够养猪场的开支了。
所以，我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尽量采用节省成本的方案。
“强子，这是我个人的一张卡，你拿去先给工人们发三个月的工资。”
“不行，用了你的钱，账不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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