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缀在道路两边的路灯散发出细弱的暖光，停留在前方的车辆始终不为所动。孟亦苒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缓慢拍打，流逝的时光逐渐消耗掉她所有耐心，正当孟亦苒准备折返时，越野车车窗下滑，长臂自里探出，手指比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孟亦苒熄火下车，蹬着高跟鞋过去，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沈妄没有开车灯，里面黑漆漆一片，她别过头，男人英俊的侧颜笼罩在黑暗里，一双眸子暗沉无光。
他手肘抵着车窗，指尖停留在轻薄两张唇瓣上，孟亦苒猜测不出他的思绪，便问：“叫我有事？”
沈妄没说话，突然一踩油门向前冲去，孟亦苒心里一跳，着急忙慌拉上头顶扶手，瞪大眼睛看他，怒骂：“你疯了啊！”
沈妄依旧缄默，车速不减反增，孟亦苒吓得魂儿都快丢了，也顾不得什么，哆嗦着手把安全带牢牢扣上。他开得极快，车外风景飞速远逝，孟亦苒压根不敢开口打扰，紧绷着脊骨等待着他冷静下来。
十分钟后，车子在一片荒芜之地停下，方圆百里黑漆漆一片，孟亦苒又不是傻子，从刚才就看出有些不对劲了，她生怕自己过激的情绪惊扰了沈妄，只能佯装镇定。
“你、你到底有什么事？”
沈妄看向了她，一双眼幽邃，暗隐的光芒宛如一只凶兽。
孟亦苒避开视线，手脚冰冷。
“你从哪里来的。”
男人声音透着不正常的沙哑，甚至带着几许偏执。
“什么？”
“仔细想想，自从你来了，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沈妄自嘲一笑，“你刻意接近，肆意贬低苏糯，在我对你有好感时，又弃我于不顾。”
他的这番话让孟亦苒总算慌了。
难不成……沈妄知道什么了？
她小小的抬了下眼，嘴唇动动，声音细若蚊鸣：“我、我不知道你的意思。”
沈妄目光灼灼：“我只问你一件事。”他说，“当初给我下药的人，是不是你。”
孟亦苒心里咯噔了一下。
沈妄逼近，唇角紧紧崩在一起，“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自从看到梦境的一切后，沈妄清醒了，回想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和孟亦苒脱不了干系，甚至可以说，他和苏糯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部都是孟亦苒造成的。只要孟亦苒出现，他便像失了智一样的相信着她，对周围所有人都不问不顾，孟亦苒的存在让沈妄无条件，无理由的厌恶着苏糯。
“说啊！”沈妄突然倾身掐上了孟亦苒的脖子，咚得声，她被重重撞上了身后玻璃。
孟亦苒吓懵了，脸上肌肉微颤，瞳眸中倒映着他癫狂的模样。
“今天站在苏糯身边的人原本应该是我……”沈妄咬牙切齿，眼睛赤红，“我和她本应该走向美满的结局，可是你的存在毁了一切，你毁了我，毁了苏糯，毁了我们的关系，你要让变成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物，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
“我……”孟亦苒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突然袭来的窒息感而淹没。
因缺氧的大脑开始浑噩，眼前的人影重叠成为两个，孟亦苒闭上眼，除了喘息外再做不出其他动作。
沈妄猜测的没错，当初让人约他出来的是她，心血来潮在他酒杯中下药的也是她。那时孟亦苒正处于低估期，魅力值增长的非常不顺利，而沈妄也开始远离她，像是打定主意不再和她纠缠。为了再次赢回男主，她使用了极其卑劣的方式，只是没想到苏糯也会在那家会所，并且阴差阳错让他们在一起了。
孟亦苒一直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她清楚沈妄最讨厌背后搞小动作的小人，如果让他知道，那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你要是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沈妄的声音近在耳侧，孟亦苒闻声一僵，瞳孔倏地缩紧。
“啪”得声，孟亦苒死死扣住了沈妄的手腕，拼尽全力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吗？”她深喘几口，“你以为现在这种局面和你没一点关系吗？”
沈妄抿着唇，手骨因为用力而泛着白。
孟亦苒嘲弄一笑：“沈妄，就算你今天真的弄死了我，苏糯也不会回到你身边。”
“住口。”
“你问心自问，你凭什么让苏糯喜欢？凭你自私自利，凭你薄情寡义，还是凭你三言两语就听信了我，对你自小长大的青梅恶语相加？你真的觉得自己很好吗？”
月色晃动着，他脸上苍白一片。
沈妄盯着孟亦苒艳丽的眉眼，思绪繁乱。
他是个凡人，少年时期情愫初开，自然也迷恋过孟亦苒的容貌，更别提她有着他很欣赏的性格，再和唯唯诺诺，清汤寡水的苏糯对比，沈妄自然向着孟亦苒。
比起梦境里所看到的那个完美，高贵，深情，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妄”来说，现实里的他简直就是个人渣。
孟亦苒说的也没错，苏糯凭什么再选择他？
他自私，凡事只想着自己。
他薄情，在苏糯自杀后，考虑的却是自己的声誉问题。
孟亦苒也许影响了他，但如果他光明磊落，怎么会那么容易落入圈套？
望着沈妄虚弱的面颊，孟亦苒趁机将人一把推开，挣扎着拉开箍在身上的安全带，“沈妄，我从哪里来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苏糯已经不可能了，我希望你能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还有点良心，最好放手，不要再纠缠了。”说完这段话，孟亦苒匆匆开门下车，逃入到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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