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蛮被他这句话拉回了思绪。
“可惜？”
顾枭南耸了耸肩，“是啊，明明有着大好的前途，最后却落草为寇，多可惜。听说她能力不错，在9区也曾经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对此，秦蛮只是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大片的云层压境而来，然后冷冷地道：“不可惜，她宁愿落草为寇都不愿意留在部队，只能说明部队很糟糕。”
顾枭南对此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依旧嘴角弯弯，“部队再糟糕，但至少不会让她腹背受敌，死因成谜。”
一句话，瞬间秦蛮唇不由得抿紧，陷入了沉默中。
四下寂静无声。
只听到窗外的风越来越大。
没一会儿雨就下了下来。
滂沱的大雨伴随着远处的闷雷砸下，让屋内的气氛变得窒息了起来。
那种沉默，是对彼此的互不认同。
许久后，才听到秦蛮率先开口，“你为什么总是把部队想的那么好。”
顾枭南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又反问：“那你又为什么总是觉得部队不好？”
“如果足够好，你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秦蛮讽刺他为了抓内鬼，连一个卧底的身份都没有，每天陷入身份黑白的混乱中。
可顾枭南唇角微弯，没有任何的动气，“这世界上有光明，必然就会有黑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有。可我们不能因为这一个，就否定了所有人，毕竟其他人都在努力，不是吗？”
说完，他转过头，朝着秦蛮看去，眼底带着清朗如月般的光芒。
秦蛮侧头，目光沉沉，没有任何的起伏，“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一旦根开始溃烂，整棵树就已经死了。”
“那就在有第一个的时候及时修剪，树才会继续茁壮生长。”
“以你一人之力，修剪的完吗？”
顾枭南轻笑了一声，“一人？”他摇了摇头，继而又重新看向了遥远的天际线，“部队的每一个人都有这个职责去维护这个地方，既然身穿军装就要守护好这个地方，它的尊严、信仰、和灵魂！每一个，都不可撼动。”
他的视线朝着东方，秦蛮知道他在看什么地方。
那是9区的方向。
他背脊挺直，黑耀般的眼眸绽放的是一种无以言表的神采。
秦蛮就这么看着他，心里不禁觉得奇怪。
像贺常良那种人，竟然能教出顾枭南这样心智坚韧的人，倒是难得的很。
看他每次说话都漫不经心，一点军人样子都没有，可心里却装着如此这般的执念。
该有怎么样强大的心脏，他才会如此坚定不移的做出这样的选择。
正当秦蛮静静凝视着他发愣时，忽然顾枭南转过头冲她戏谑一笑，问：“怎么样？是不是被我帅到了？”
“……”果然一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
秦蛮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转而再次看向了窗外的大雨滂沱。
窗户上被雨水溅得模糊一片。
“你说的很理想化，执行起来……”
她的话未完，就听到顾枭南说：“执行是需要每个人的努力。现在，我在努力，他们在努力，而你也终将会为之努力……”
这话让秦蛮的情绪微变，她骤然冷下了面色，“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我和你根本不一样。”
顾枭南嘴角依旧勾着不羁地笑，言语中透着坚定，“可我们心里都有那个地方。”
秦蛮下意识地想开口反驳。
但当她的目光一触及到身边的顾枭南，他在谈及到那个地方时那种飞扬的神采，以至于那句反驳怎么也说不出口。
曾几何时，她也如此坚定的认为过。
只是后来……
那份坚定就崩塌了。
然后，关于秦满的故事就结束了。
落下了一个众叛亲离，不得善终的结局。
秦满的拳无声地攥紧、再攥紧。
半晌过后，她压着心里滔天的情绪，克制地说：“顾枭南，以后别再为我做那些事了，也别对我说这些话。”
“为什么？”顾枭南不解。
秦蛮神情冰冷，“因为我不会感激你。”
顾枭南笑了，“我什么时候要你感激了？”
“我也不相信你。”秦蛮的眼里沉寂得如一潭死水，冰冷而又薄凉，“即使你今天说得再多，我也依然不会相信你。”
“我并……”
“即使退一万步，你的确是真的，可孔义到底是为你死了。在你说这些正义凛然的话之前，这条人命你有没有想过偿还？”
顾枭南神情一滞。
秦蛮也不等他说些什么，就转身往门外走去。
就这样吧……
他和自己到底不是一路人，划分清楚之后，他也不会在为自己做那些蠢事，各奔东西，挺好。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却不想，身后的顾枭南将她一把拽了回去。
就听到黑暗中，他嗓音微沉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依旧会护你这一程。”
不论你的态度如何，这一程路，我将付出所有来护你。
随后，他反手牵住了秦蛮的手，往门外走去。
那只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让他的心头一阵激荡。
但碍于此时的情况，他强压住了那差点跑偏的心思，带着她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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