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天生了高欢,又何必诞下他宇文泰?
宇文泰理清了纷乱的思绪,俯身盯着地上的阉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阉官哆哆嗦嗦地答道:“宗玉,宗室的宗,美玉的玉。”
“名字倒是好名字,却不知你的水性有没有你的名字那么好。”
宗玉没听懂,问道:“什……什么?”
宇文泰扛起宗玉,边走边说:“洛阳已全城戒严,我们只能从河道离开。”他指了指自己,不无得意道:“我的小名之所以叫‘黑獭‘,就是因为我虽生于内陆,水性却好得惊人。”
深夜。
醉仙楼。
歌舞总难休。
初新指了指回旋的舞女,说道:“你瞧,她们的舞姿是否和中原女子大不相同?”
宋云仔细观摩了片刻,竟发现舞女的步法不似任何一种中原的舞蹈,倒和轻功的步法极像,惊问道:“这是轻功?”
初新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云笑道:“你这个反应我不懂。”
初新解释道:“你说这是轻功的步法,确实不错,可在她们却没有任何关于‘轻功’的概念,她们平时跳舞怎样,现在就是怎样。”
宋云更加糊涂了。
“她们源自一个叫‘突厥’的民族,以游牧为生,那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幼,都习练摔跤、骑马,他们甚至可以在马背上跑跳。”
在马背上跑跳需要扎实的基本功,或许连轻功高手都办不到。
现在宋云总算理解为什么她们的舞步像轻功的步法,只因这种走路跳舞的方式已深入这个民族的骨髓,也就是说,突厥族的男女老幼无意中练就了高明的轻功。
初新不无感慨地说道:“鲜卑人入主中原以来,渐渐不思进取,弓马倦怠,或许从今以后,草原的霸主就要换人了。”
“如果妇孺都有这等功夫,这个民族可说是强悍了。”
初新道:“我前几日还遭遇了两个蒙面的突厥刺客。我想,他们和醉仙楼的舞女同属突厥部落,绝非偶然。”
宋云问:“既然是蒙面刺客,初兄又为何断定他们是突厥人?”
初新笑道:“只因我在交手时碰到了些不该碰的地方,无意中明白刺客里有一人是女的。”他补了一句:“游牧民族虽多骁勇,女子有这般刺杀术的却仍属罕见。也许那个人就混在这群舞女中间也说不定。”
宋云道:“就算兄长时常招揽外族女子入醉仙楼,也不能证明是他掳走了那个国王。”
初新叹道:“当然,这些都还不算很好的证据。”
宋云道:“的确不够好,连我都无法说服。”
初新敲了敲桌子,唤来了一名侍从,吩咐道:“我想要一间房。”
醉仙楼的侍从有很多个,相貌不同,神态倒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低眉顺眼,满脸谄笑。
他咧开嘴说道:“公子要哪一间房?”
初新看似随意地一指:“就那儿吧。”
侍从脚下像安了轮子,飞也似地安排去了。
宋云问道:“初兄今夜有雅兴?”
初新笑道:“我只是想给你看看我的证据。”
宋云又问:“在哪里?”
初新朝自己刚刚要的那间房瞥了一眼。
这间房初新当然来过。背三把剑的人曾在此无声无息地消失,连同十来名有说有笑的男女。
房间不小也不大,墙上挂着名画,地上垫着毛毯,和初新上次来时没有两样。初新还记得自己用“七月”敲遍了四面的墙壁,也没有发现任何暗室的端倪。
宋云和初新面对面坐着,四面环顾之后,问道:“证据在这里?”
初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证据就在这里。”
宋云盯着墙上的几幅山水图看了很久:“你是说,这几幅画?”
初新举剑,往地上一戳,道:“是这里。”
这一戳戳在了毛毯上,毫无声响。
宋云问道:“这条毛毯?”
初新起身,缓缓将毛毯挪开,地上居然有一扇木板门。
宋云惊呆了:“底下有暗室?”
初新点头道:“我之前也忽略了这一点。我以为醉仙楼一二楼之间并没有夹层。可近来在这里待得久了,才发现一二楼之间的距离大得吓人,或许足够再建一层。”
宋云道:“你是说,醉仙楼其实有一层不见光的楼层?”
初新望着木板门,颇紧张地说:“答案就在我们脚底。”
他伸手抓住了木板门上的凹槽,用力一拽,门开了,下面是一把梯子,以及无尽的黑暗。
宋云和初新面面相觑。谜底揭开时,往往新的谜面也会生成。
下面是什么?用来做什么的?
只有下去了才能知道。
“我先来吧,我们都没有带火折子,小心点好。”初新已蹑手蹑脚抓好了梯子,缓缓向下移动。宋云摒住气息,既想向下多看几眼,又怕自己挡住初新所剩无多的光亮。
初新很快落地了。
他花了不少时间才适应了黑暗。在他现在身处的小世界中,只有一方微弱的光,照亮一方小小的木地板。
那束光突然消失了。
初新的心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头顶的木板门被关上,与他相伴的突然只剩黑暗。
宋云呢?
宋云背叛了他?
还是宋云本就是千金会的人?
初新微微向前探出手,摸到了梯子,可他没有急着爬上去,他知道如果有人刻意关上了木板门,就绝不会轻易再让他出去。
他突然懊悔自己的莽撞,实在应该先准备一只火折子的,那样一来也就不会如此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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