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居然还有事想不通,这话任谁听见都不会相信。
云海却相信。
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灵性,能够理解常人难以理解的事物和话语。
云海道:“师尊,您是说,什么是因,什么是果?”
达摩的喜悦掺杂着讶异,他被眼前孩子远超同龄人的智慧所惊动,不由动容道:“确实,我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偏执导致我不给他取法名,还是因为我不给他取法名才导致他如此偏执。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的转变,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很多事情,本就是互为因果的,逃不开,躲不掉。
云海回答不了这个问题,问道:“师尊,云海能为你做些什么?”
达摩笑道:“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可是寺里或许还有其他的背叛者,一时之间,我能想到的就是你,你是最干净的。好了,你可以走了。”
云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达摩忽然叫住他,指了指门外的黑幡,问道:“云海,究竟是幡在动,还是风在动?”
云海看了看幡,又看了看达摩,弯起眼睛笑了。
后世那位横空出世的天才僧人慧能给云海的行动加了个绝妙的注解:仁者心动。
残阳如炙,佛堂开始渐渐变凉。
达摩仍是静默地坐在原处,望着门前黑幡的影子,好像在想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有道人影落在门前,一道疲倦而干瘦的人影。
那个人握着一柄剑,剑上却全无锐气。
不会有人知道,精美的剑鞘中藏匿的,是一柄断剑。
“很久不见了。”达摩说。
“确实很久了。”初新道。
“你好像和上次见到时完全不一样了。”达摩说。
“你也和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大不相同。”初新道。
上次究竟是哪次?那时究竟是何时?
达摩笑了:“你好像总会在一些奇怪的节点出现在一些奇怪的地方。”
初新望了望门外的余晖,道:“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心地又善良。”
他说的当然是云海。
达摩肯定道:“只有不染纤尘的人,才能看得像他那样通透。”
初新不否认:“没错,越是成熟世故的人,反倒越是执迷不悟。”
达摩微微抬头:“你有我师父,还有我胞兄的消息吗?”
初新摇头道:“都没有。”
他说的当然是谎话。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他说谎时常有的动作。
达摩叹了口气:“如果我的师尊在这里,大概能给我个很好的解答。”
初新望着达摩,用一种负疚的眼神,可他依旧没有说任何的话。
“既然你没有见过他们,今日来此又是为何?”达摩问。
初新的回答,任何人都猜想不到。
“偷东西,”他说,“我是来这里偷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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