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韶华闻声转首，瞧见高洋，露出恍若倾城的笑容，“洋大哥……”
因为在妖族，高洋叫做乌洋，如果继续唤高大哥，名不正言不顺，易教人生疑。
但叫乌大哥的话，孟韶华又心不甘情不愿，是而索性叫洋大哥。
“怎么一人来此？”高洋目露温柔，脸上带着轻笑。
“我……我在看都天山。”
“呃？那也太远了吧！”
“是啊！看不到。不过，站在山巅俯瞰，别有一番感觉。”
“什么感觉？”
“亘古亘今，天地苍茫依旧，似乎人一直在变。”
“是啊，人移事易，万古长存的唯有天地。”
听了孟韶华的感想，高洋不觉同步慨叹。
不过他心大，这种缅怀唏嘘犹如心湖涟漪，转瞬即逝。
“韶华师妹，我有件事想与你说说。”
“师兄请说。”
“原本我想化妖池之后，便寻个空隙，伺机逃回人族。只是希望海突现天外巨魔踪迹。
闻说那些巨魔穷凶极恶，连实力如此雄厚的南疆妖族抵御起来，也是百倍艰难。
我深思，这方世界的人族、妖族虽不甚友好，那天外巨魔却是咱们共同敌人。
一旦占领南疆，势必进入人域。
若是置之不理，咱们人族早晚也要深受其害。所以……”
“所以，你要跟去看看？是也不是？”孟韶华瞪眼而问。
高洋讪笑。
孟韶华这般俏皮样子，殊为少见。这会自己理亏。原说好了要回魔相门的，倒是自己爽约了。
禁不住摸摸后脑勺。
瞧见他呆头呆脑模样，孟韶华忍俊不禁。
“去吧，天外巨魔，我也早闻。此事干系重大，的确与我人族息息相关。如不提前探查清楚，确实非吃大亏不可。”
“你答应了？”
高洋喜不自禁。
“当然。我孟韶华虽为魔相圣女，旨在振兴宗门，但人族安危，不敢稍忘。”
“呵呵……”
高洋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陪笑。
孟韶华美眸一瞪，“洋大哥，你真傻。”
“嗯？”
孟韶华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你去希望海，我也想跟着去。”
“这……”
“这什么这？是怕我在你旁边，打扰到栖舞妹妹或者别的什么妹妹吗？”
孟韶华生性淡泊，深陷情网之后，也不免醋海生波。不过发作方式大异常人。
当然，心里舍不得高洋也是有的。
甫一生情的少男少女，谁又愿意稍离片刻，恨不能早晚腻在一起。
孟韶华清冷固然，竟也脱不开这个俗套。
“啊？怎么会？”
高洋忙即否认。
他又不傻，自是看出了她的少许不乐意。急忙握住她纤手。
孟韶华怔然，乜眼四遭，双靥羞红，想要挣开，却没用多大力。
“洋哥哥，放开我，这里……这里……”
高洋何尝肯依。
柔声道：“韶华妹妹放心。此生有你足矣。与你相伴，已是我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焉能生出他念？”
这话说的朴实，也极为动听。纵是修有精神秘法，孟韶华依旧浑身震颤，几乎瘫软在高洋怀里。
情话最动人，尤其是两厢生情的一对璧人。
两人紧紧相偎，山风轻送，云雾飘来。
崖间松针漱漱下落，似为两人击掌欢吟。
过了好一会儿，高洋低声问道：“天外巨魔之事，宗内也有传说？”
孟韶华依在他怀里，头也未抬。
轻声呢喃着回答：“是……本门地处南疆，与妖族多有来往。天外巨魔侵袭希望海，早有所闻。”
高洋疑道：“既有大敌，咱们与妖族为何不协力抗敌？”
孟韶华道：“天外巨魔一事，非但本宗知晓，血河宗、枯骨教也是一清二楚。但大长老一事，本门与他们无疑成了仇敌。
有些事，纵然心知肚明，临到关键，也是装聋作哑。
何况咱们人族也有大敌，正道更是分身乏术。你与他们说有天外巨魔，他们未必肯听。
兼且正魔两道夙怨深结，敌人未至眼前，两道携手抗敌，委实千难万难。”
高洋颔首。
“倒也是。人族聪明，是而百业兴盛，疆域昌隆，可也正因为这一份聪明，尔虞诡诈，缺乏信任。
不免略显复杂。
总觉得旁人未必心善，心里也总防着别人。唉……”
“芸芸众生，人心善变，唯天道永亘，是故许多人宁肯独善其身，逍遥求道，也不愿投身红尘俗世。”
孟韶华也自喟叹。
……
晃眼十数日过去。
这段时日，高洋足步未出，始终闭关不出。乌老、白老直道他念及天外巨魔的凶恶，故而临阵修炼。
皆感欣慰。
殊不知，这些时日，高洋以天地交泰大法，再度与建木分身互换了身份。
……
大乾稽州，江南道巡察府。
何溪一人独坐大堂。自得到恩师陆游身陨的消息，他便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他性子疏狂，不拘小节，与陆游一样，喜欢游戏风尘。出师以来，与陆游盘亘的时间不免少之又少。
原以为师傅功高盖世，修为卓绝，日后少不了承欢膝下的机会。
怎知祸起不测，突如其来。师傅身陨在远古战场。
时间即使过去很久，他脸上已经很少悲色，但落落寡欢，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寂寥伶仃之意。
与往日的潇洒不羁大相径庭。
他弄不明白，高洋何以非要自己在巡察府里住上恁多日子。
话里话外，不详不细，似有隐瞒，又好像他当时并未在场。
万幸真武会总堂就在江南道。许多事情，来人知会，即可就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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