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个已经认定自己的晚餐会是干硬的面包和粗盐的人来说，突然发现自己手中的面包里还夹着肉和酱料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在“不患寡而患不均”的情况中，处在被优待的那方，他们超过平均值的幸福指数是和被亏待的那方的痛苦指数成正比的。
凯恩现在就有种莫名其妙捡了个大便宜的感觉，看看另一边就着粗盐蘸水吃面包的其他冒险者，再低头看看手中夹着肉放着棕酱的面包，做贼心虚一般地弯腰钻进了小帐篷。
他只是觉得对待食物一定要放尊重而已，对，就是这样，他只是为了尊重食物才正儿八经地待在帐篷里面吃，不让外面的人看到，才不是因为怕他们发现自己的面包里面有肉，而他们的没有。
凯恩是个对食物的口味不怎么挑剔的人，对他来说，只要是正常人能够接受的食物，就不用考虑它美味与否，即使是鸡肋那样食之无味，吃到肚子里化作营养就是赚到。
当然，鸡肋作为肉类还是很有排面的。
不过不嫌弃枯燥的食物和他追求美食并不冲突，碰啥吃啥，吃到好吃的算是额外赚的。
凯恩躺在睡袋里，觉得今天算是赚到了。
……不对。
不是打算今天给自己做一天心态调整的吗？怎么就已经到晚上要睡觉的时间了？
为什么在不远处还有一个睡袋？
我是怎么一下子失去从早上集合到现在的这段时间的？
为什么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为什么这么困……
凯恩还是没能在今天完成他本来打算进行的心态调整活动，只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通常，这个世界会以另一种本人没能想到的方法绕过计划解决掉原本的问题。
比如凯恩本来是担心晚上过不去和朵瑞斯住一个帐篷的槛而失眠，现在好了，汹涌的疲惫感直接把他拖入了梦想。希望他在今晚的梦境内不会遇到白天一样的劳苦，安眠吧。
……
凯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但似乎并没有到商队开拔的时间，也没有听到太多人类活动的声音，也没有从帐篷的缝隙看到外头有刺眼的光芒照进来。
夜晚的寒气打在脸上，凯恩放弃了把手从睡袋中抽出来的念头，用意念直接打开了系统。
四点二十分……
只睡了五个多小时吗？明明昨天都这么疲倦了，不应该啊。
残留在脑海中的噩梦记忆有点挥之不去的意思，凯恩虽然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忘记了噩梦的具体意象，但那种心悸的感觉却还留在脑海中。
这可能就是凯恩今天醒的特别早的理由，这样毫无意义的过早醒来对凯恩来说是浪费生命的行为。
躺在睡袋里，凯恩翻动着系统，权且当做消磨时间的方法。
天气太冷了，他真不愿意在给大地带来温暖的光芒出现之前走出帐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抱着睡袋瑟瑟发抖。
系统上的数据一切正常，比如几乎归零的疲惫度，除去脑部的疲惫度维持在三十以上，身体的疲惫度都无限接近零。
系统背包中的金钱数量也没有增长，存在背包里唯一的坏处就是没有像是借贷给他人那样能够获得利息的途径，不过还是足够安全。
各项技能也没有变动的迹象，不知道要满足什么要求才会进一步强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像之前那样光是靠机械化地猎杀魔物是不会推动熟练度了。
和失忆之前相比，系统里面多出了一些功能。
凯恩翻出了佣兵系统。
这个页面和背包系统有点相像，同样放着一些空着的格子，但比背包系统的格子看起来更大一些，并且只有六个格子。
……只有格子算什么佣兵系统……难道佣兵系统不是那种点一下十连给各种三星加一个保底四星，欧皇才可能看到五星的东西吗？这个佣兵系统光有空着的格子到底有什么用啊？
难不成要凯恩自己造个人放进去？
凯恩差点就要被自己逗笑了，摇摇头，把这无稽的想法放到了一边。
然后转头就把佣兵系统打入了冷宫。
无用的系统还有看它的必要吗？
看它难道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凯恩顺手点开了下一个页面，是放着他不少东西的背包系统。
好吧，又点回来了。
凯恩重新点开了人物界面，收回了意识的触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系统画面，神游天外。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目光停留在了一个新的标签上。
“混沌系统……这个不就是我取回记忆之前点开的系统子页面吗？”凯恩眉头一皱，自己取回记忆之后怎么忘记查看这个东西了？
那次昏迷怎么想都充满蹊跷，自己可不是那种为了减肥节食的傻子——靠节食减肥只会减出一身的病，谁要是选择这条路来减肥，那就是拿生命开玩笑——不可能会因为低血糖晕倒。
而且如果没有记错，昏迷之前凯恩还洗了一次热水澡。无论怎么想，凯恩都觉得若是自发性因素导致的昏迷，自己应当直接昏迷在澡堂子里才对，怎么想也不该是在血脉闭合之后在床上突然昏迷。
这个混沌系统……看起来就是让自己昏迷的罪魁祸首啊……
凯恩眉头越皱越紧，双手在睡袋中交叉相握，逐渐用力。
究竟要不要点开这个危险的页面？
到目前为止，凯恩只点开过它一次，得到的结果也蛮不错，取回了自己的记忆。
但是中间过程是突然昏迷……
鬼知道上次点开是昏迷，这次点开会是什么效果。
凯恩带着睡袋翻了个身，不断纠结着。
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朵瑞斯醒来了。
然后是牲畜的咀嚼草料的声音——凯恩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太好了，明明是在这种并不是很需要听力的时候却把这些和自己的思考不相关的东西分辨的一清二楚。
然后就是其他人的声音，看来大家都已经起床了。
凯恩不得不停止纠结，乖乖地从睡袋里爬了出来。
他可不打算当一个赖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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