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超也在这时问了秦华昌一个问题：“其实我挺好奇的，孙天龙去打亚洲杯赛，您作为主管教练，可以不随行的吗？”
秦华昌微微一笑：“如果是林笠的话，我会去，但孙天龙的话，没必要。”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偏有一股装比的恶臭弥漫出来。
毕竟，能教出孙天龙这样的弟子，换成任何一个教练，也确实足以自豪了。
“那您的意思是，今天龙队必胜？”王超追问。
秦华昌含笑不语。
王超再问。
秦华昌依然含笑不语。
王超第三次问。
秦华昌没办法了，只能微微一笑：“这么跟你说吧。”
“据我观察，罗九技改之后确实实力有一个飞跃，但是想赢孙天龙，呵呵……”
他伸出两根手指来，竖在王超眼前，晃了晃：“两年之后，大概能有五成机会吧。”
此时屏幕上出现了十分奇怪的一幕。
罗九与孙天龙握手，入场，观众席上响起低低的起哄声，因为不少观众发现罗九没拿球拍……
然后王超就看到，屏幕上的罗九转头看向某处。
那地方原本是现场指导教练该做的地方，但因为今天是华乒内战，根据华乒一贯以来的内战规矩，双方选手的教练都不会出场进行指导，全凭选手自己发挥。
但这次王超一眼就瞥见，在指导教练席位的后面一排，赫然坐着何敬平。
在罗九目光看过来后，何敬平站起来，直接将手里的球拍对着场中的罗九扔了出去。
用的是扔飞碟的手法，球拍在空中旋转着，煞是好看。
在何敬平扔球拍的前一秒，王超分明还看到罗九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一个词。
观众席距离球场中央有几米的距离，何敬平一扔球拍，就有很多观众发出惊呼声，甚至有官方人员跑过来，预防出现意外，比如罗九被砸伤。
但罗九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身躯挺直，对何敬平点头道谢，如同摆poss一般，眼睛都不看空中，直接一伸手，刚好将旋转着飞过来的球拍抓在手里，挥舞了两下，如同舞剑，随后回过头来，看向球台对面的孙天龙，单手往前一伸，意思是：请出手。
这场景，居然有几分帅气。
秦华昌看得目瞪口呆，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过头来，道：“小子，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吗？”
王超表情古怪，摇头，憋笑，不吭声。
如果没跟罗九接触过，他肯定猜不透。
但现在嘛。
他觉得……
他大概……
或许……
可能……
是知道的。
刚刚罗九喊的那两个字，看口型，好像是“拍来”？
然后拍子就被何敬平丢过去了。
罗九接得这么轻松，明显是练过的。
何敬平扔得这么准，明显也是练过的。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重度中毒的网络小说爱好者，在国际赛场上的一次自我设计的任性亮相？
就是不知道，到底谁能get到？
王超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对何敬平的惊鸿一瞥。
那一刻，何前辈脸上是不是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额，好像还真是的……
这么一想，王超忽然有些明白，罗九为什么始终认定何敬平这个教练了。
这种陪着弟子瞎胡闹的事情，整个华乒教练组，大概也只有何敬平干得出来吧？
何前辈看似性格严肃，但对弟子却是纵容的，正如当年他纵容朱鼎一般。
秦华昌看似诙谐，但对弟子却是严厉的，否则也不会出现范平南练球练到断腿的惨剧。
但孔雀之国的官方可不知道真相，主持人在短暂的懵逼之后开始叽里呱啦拼命说话，想要把事情圆回来，而球台边裁判已经吹响了口哨，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局比赛一开始，就给了众人极大的意外。
拿到发球权的是龙队，在他猜币成功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龙队将率先得分。
因为龙队多年来一直有着“先发球必先得分”的光荣传统。
他的战术太丰富了，经验太充足了，所以每一个发球都有设计，如果要做比较的话，恰如两个人下象棋，你走一步已经看到了后面三步，而不却只是被动的应对他的第一步。
所以龙队的发球，从某种意义上说，不仅仅是一个单独的发球，而是一套组合战术的第一步，一步动，步步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你还没觉得自己犯任何错误，就已经莫名其妙被龙队打死了。
但这次偏偏出了意外。
龙队发球直接高抛，按照王超的理解，这球接下来的处理方式，无非是看对方接球是否会被偷袭成功，是否会冒高，是否会接一个底线长球。
无论如何，高抛球都是很容易制造主动进攻机会的。
但罗九这时候做了一个兜拐动作。
兜拐技术面世三个月，职业乒坛极少有人使用，罗九这也是在全世界面前首次展示。
兜拐并不是多高明的动作，但绝大多数职业选手的应对经验是欠缺的，乍一遇到总有些意外，于是在这种情况下，罗九的兜拐成功将这球的落点带到了意料之外的位置。
龙队没能形成主动抢攻姿态，被迫摆短过渡。
然后罗九直接正手挑打，这球难度极大，但他挑打成功。
龙队并不慌张，稳稳的退步反拉。
罗九正手再拉。
龙队继续拉。
罗九忽的右移，竟然强行将正手球变成了反手球，球拍反面狠狠弹了出去。
正是最经典的生胶弹击球。
这个球与前面的对拉相比，节奏完全不同，刹那间由慢转快，又是弧线变直线，可谓突兀之极，但这种情况下，龙队超强的意识与近乎完美的脚步依然让他提前完成落位，一个反撕，将球带了过去。
罗九再弹，这一次速度比前两次更快，甚至还有一个近乎诡异的变线。
即便是以王超这段日子对生胶的理解，他都不太能判断出，这个变线到底是罗九主动的，还是颗粒胶的不可控形变造成的偶然效果。
但这次龙队速度终于跟不上，他只能放弃脚步动作，手臂强行摆开，努力救球。
救球成功，但回球质量已经稀碎。
罗九再弹，这次成功将龙队反手位打穿，1：0拿下第一分。
只是这第一个球，就打得秦华昌在床上坐不住了，他从旁边拖了张木椅子，坐到电视机屏幕跟前，盯着屏幕看，想要看清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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