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桑站在办公室，也很懵逼。
她原本看伏盛不在班里，自习课写题写到一半，找个去厕所的借口偷偷溜去超市买奶茶。
买完回来，碰见副班长坐在伏盛的椅子上，弯腰从他桌洞里找东西。
赵云桑拎着奶茶，用指节叩了叩桌面，问：“干嘛呢？”
副班长扭头看到她，解释：“蒋老师让我找一下放在班长这里的资料统计表格，急着要。”
赵云桑哦了声，顺手把奶茶放在伏盛桌子上，“那你快点儿。”
她一张卷子选择题都没写完，伏盛等会儿回来估计又得说她。
表格放在伏盛书包隔层里，对折叠整齐的两页纸。
副班长很快找到，正要站起来给赵云桑腾位置，谁知起身时手不小心勾到里面桌洞垂下来的半截书包带，整个书包都被拉出来，掉在地上。
书包拉链开着，倒朝下掉，包里的东西哗啦滑出来一堆。
各种零碎的小饰品，发绳，充电宝，漫画书，口袋书，饼干巧克力。
还有一盒烟。
女士薄荷烟，淡绿色软包装，纸盒上画着两片细长的薄荷叶子。
“不好意思啊，我……”副班长要蹲下来帮她捡东西，看到这盒烟，所有的姿势都停顿住了。
他抬头看向赵云桑，目露诧异。
赵云桑明显也注意到这盒并不该出现在自己书包里的烟，愣了下。
最近学校的抽烟事件她听说过不少，副班长的表情铁定误会了什么，赵云桑刚想开口解释，被人打断。
在楼层检查班级出勤率的黄主任恰好走到⑵班前门口，从窗户里发现第二排有两人站着，眉头顿时皱起。
“自习课不写作业，杵在这里玩游戏呢？”黄主任隔着窗户训斥他俩，面色不虞，“赶紧回位置。”
背后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副班长一跳，他连忙用身子把烟堵严实，磕巴的回，“没、没什么……”
赵云桑：“……”
淦。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明白啥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这回是彻底解释不清了。
果然。
副班长动作幅度大，更加惹人怀疑。黄主任的视线绕过他往后看，不偏不倚，落在那盒烟上。
黄主任的脸色在三十秒内经历了由红到紫七种颜色的变换，火花带闪电，都能代替彩虹交接工作了。
看的⑵班同学集体瑟瑟发抖。
——有倒霉蛋要遭殃了。
两分钟后。
倒霉蛋赵云桑被惊雷滚滚黑着脸的黄主任扯着胳膊一路拖进数学老师的办公室，不给她任何辩解机会。
班主任伍丽前两天去外省参加培训交流会，所以⑵班大小事都是代理班主任数学老师在管。
数学老师叫蒋庆，⑵班学生都喊他老蒋，五十多岁，很佛系，十年如一日的铁皮保温杯，像个老干部。
永远笑眯眯的，弥勒佛一样。
即使听到黄主任霹雳啪嗒不带停歇的大段批评，也能淡定的将茶杯推到他跟前，“喝口水，别累着。”
“我嘴不累，我心累！这一天天碰到的都是什么事！重点高中！重点班！竟然还有抽烟的！”
黄主任将桌子拍的啪啪作响，嗓门如洪钟，整个数学办公室的老师都望过来。他怒道：“这几天都查出来多少人了？处分加停课，这么严重的惩罚还没让你放心上？！还敢堂而皇之的把烟塞进书包里！”
赵云桑被他指着鼻子骂半天，眼睛瞥向旁边，心不在焉的样子。
也不知道听没听。
“消消气，消消气，咱们要先了解清楚事情具体经过不是。”
老蒋温和的安抚他，看向始终沉默的赵云桑，问，“云桑，关于这盒烟，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赵云桑把目光收回来，和老蒋对视，字句清晰：“烟不是我的。”
“这……”
老蒋惊讶地挑眉，刚想说什么，被黄主任打断，冷嘲热讽的语气。
“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难道是谁放你抽屉里的？”
赵云桑盯着他，面无表情：“不知道，反正不是我的。”
黄主任呵笑了声，“有什么好狡辩的？你们这种零班来的我见多了！都是家里给惯的。无法无天，不成气候，还真以为学校治不了你们了！”
“……”
赵云桑没再接话，表情不耐烦，重新扭头瞥向办公室里的盆栽。
看她满不在乎的态度，丝毫没把校规放眼里，黄主任心火越拱越高，干脆从老蒋桌面上抽出学生名单。
老蒋慢半拍的伸手拦了下，没拦住，问：“你干嘛？”
“给她家长打电话！”黄主任沉声道，“我的话听不进去，看看她家长的话听不听得进去！”
赵云桑一愣，搭放在校裤侧边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名单纸张被翻的哗啦作响，黄主任找到倒数第二页，按赵云桑填在表格后的电话号码，掏出手机拨过去。
嘟——嘟——
每声忙音都在赵云桑耳边无限拉长，像最后的警告鸣笛。
赵云桑心脏慢慢紧缩，扑通跳。
她填的是赵信松私人手机号，中间不需要经过任何预约流程。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个沉厚冷静的男低音：“喂。”
黄主任勉强平复情绪，问，“您好，是不是赵云桑同学的家长？”
电话里顿了下，答：“嗯，我是她的爸爸。请问有什么事吗？”
声音不带任何私人感情，一板一眼的像在做商场交易。
“学校有件事需要您过来一趟，关于赵同学的。”黄主任说，“这事影响很恶劣，您现在有时间吗？”
“……”
赵信松沉默了会儿，单手捂着听筒，让小陈秘书推迟下一个行程，答应半个小时后赶到学校。
黄主任手机开的免提，办公室人少又安静。赵云桑垂着睫毛，清楚的听完整场对话，未发一言。
等挂掉电话，黄主任将那沓名单表不轻不重的扔回桌面，看了赵云桑一眼，短促地冷哼了声，“等会儿自己和你爸解释，如果他能接受你的理由并相信你，我们自然没意见。”
这话说的隐隐带刺。
明里暗里都透出几分对他们这种零班学生的偏见。
赵云桑没反驳。
她已经能预料到半小时后的悲惨下场了。因为好巧不巧，她昨天晚上和赵信松吵过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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