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茵咯咯笑道：“那些个评论APP啊美食榜单啊什么的，老是乱卖噱头……倒是把我们家给捣鼓成了什么打卡地。在交易会的时候，光顾我家的老外可不少！还有专门来拍了视频传上国外的社交网站的……有次有好几个穿纱丽的女人结伴来吃牛腩粉，筷子倒是用得一套一套的，就是香水味太重！她们吃得开心了，还给老爸小费，老爸不知道，以为人家给多了，追了两个路口退钱……笑死我了！”
如果是平时，程子华不免顺着笑林佳茵两句，不过现在他被眼前骤然出现的宽1米多的水泥铺底的环水渠惊到了，惊讶道：“这是……护城河？”
秋姐站在十米开外，跨过水泥山坑渠的水泥桥面上，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看样子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他们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林佳茵落下车窗，冲着秋姐摇手大声打招呼：“秋姐——”
架在环山渠上的水泥桥板不过20厘米厚薄，宽仅3米出头，看着程子华轻轻松松地开着车子通过了桥面，秋姐比了个大拇指：“靓仔车技了得啊，一看就是老司机！”
跟在秋姐身后寸步不离，取出墨镜戴上，方便自己极目远眺，林佳茵啧啧赞叹：“秋姐家的园林场真大……怕是有四五十亩地？这些三角梅开得真好，用来做墙，又好看，又好用，连防盗网都省了。这么厚的三角梅花墙怕不是得有十年？”
看了一眼繁花似锦，顺着墙角往远处延伸，宛如一匹御前贡品绿绸缎般的三角梅花墙，秋姐眼底闪过一丝喜悦爱怜，随手扳过一枝沉甸甸的花头到面前来，细细欣赏，说：“五十亩地？你看不起谁呢？从这条自己挖的水渠往山上看过去，到那条防火带何木林为止，都算我们的……这些三角梅树头挖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有二三十年啦，种下去也十几年了，我这个园林场里，有六个品种的三角梅……卖到南洋、南亚去，生意很好的！这个11号场，主要种果树花卉，也养一点东西。来来来，进来看看……”
放开那支三角梅，眼看着长长的、足足有两三米的软枝“嗖”的弹回原位，花头颤巍巍的，盛放如初。跟着秋姐走进场中，林佳茵看到程子华已把车子靠边停好了，正站在一棵胸径超过三十厘米的大树前，仰起头打量。秋姐走过去说：
“别看了，现在还不是仁面子结果的时候。这棵老仁面树是从别处移栽过来的，一处老工厂，要改造成网红拍摄基地了，原本的老果树嫌会掉果子，不好看，都不要了。我大哥就收了回来……两三年功夫就恢复元气，而且结出来的果子特别多。可以拿去煲瘦肉，味道特别清甜的呢……还可以腌成凉果来吃，空口吃或者配稀饭都一流的。”
“噢”的一声，表示知道了，程子华说：“这种树我们那边也有，不过不会结果子。树叶子风一吹的时候，特别响。别人嫌很吵，让我砍了它，我倒是觉得留着也不错，不长虫子又阴凉。我的女厨师，专门擅长做点心的克里斯汀，采了仁面叶子下来，包成比拇指大一点点的小粽子，煮熟了之后拆开，兑入芒果汁、蝶豆花果冻、牛奶冻，做出造型来。微青淡绿的小团子，恰如珊瑚礁，此外就是大海、海浪、沙子……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海边的黄沙滩’，特别受派对上女孩儿们的欢迎。”
秋姐一拍大腿，提高声音叫道：“精彩啊！海边的黄沙滩……哇，我也要做！芒果汁、蝶豆花果冻、牛奶……绿色团子……”
程子华听见她嘴里念念有词叨叨着配料，笑了笑说：“别念了，回头我让克里斯汀把配料发给我，我转给你照着做就是了。克里斯汀没有上过学，却天生对色彩和线条感觉敏锐，是个美术天才。她把自己对色彩的感悟力用在烹饪上，是我这么多年来请过的厨子中，视觉表达最出色的甜点师之一。”
秋姐喜悦道：“好啊！那就真的是多谢了！哇，靓仔人还没落地十分钟就给我送大礼，秋姐好高兴啊！”
脸上泛起一丝绯红，程子华说：“秋姐你说话真直白……”
看了看他那越发涨红的脸，连白皙耳朵都成了浅粉色，林佳茵抿嘴一笑，扯着秋姐衣袖说：“秋姐不要太豪放……人家还嫩呢。”
白了她一眼，程子华呵呵笑：“你比我小吧。”
如果换在平时，林佳茵顺势一句“我哪儿比你小了”就过去了，想到程子华是她的老板，工资条捏在人家手里。她笑吟吟地转移开话题去，对秋姐说：“秋姐，为什么仁面换了个地方不结果了？”
拿出一顶草帽戴上，再从裤兜里取出一对冰丝防晒袖套穿好，秋姐扭身朝林荫路深处走去，“水土不服咯。你以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是吹水的嘛……有些东西移栽到外面，时间长了，变成另一个品种来都未可知。”
林佳茵听见了，不由得怪怪地看了程子华一眼，发现程子华注意力不在上面，才暗暗松了口气，又懊恼觉得自己多心。这时，听见程子华惊喜叫道：“那不是素馨花么……林佳茵，你骗我啊，又说现在没有素馨花了？秋姐，据我观察……你这儿的园区分布，是不是按照某种规律划分好的？能不能系统地给我们介绍一下？”
他说着就站着不动了，拿出手机不断地拍摄。远近镜头，大特写，一个不落。
依然是严谨，一丝不苟。
秋姐一愣，也站定了，回过身跟程子华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远远地说：“靓仔你真有眼力啊，这样都被你看出来了？没错，我们是按照套种规律来仔细安排了作物的位置的，而且几年轮换一次……保持土地肥力。细妹跟我说的，你想要看程式化生产食材的现代园林场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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