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喜静，再加上宋以沫和翟慕杨都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家宴什么的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回。
当然，所谓的家宴是把那十几个孩子全都算在内了的，虽然不同性，宋以沫却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过外人。
这一年家里事情不断，年头在国外过年，后来又是夫妻俩双双身体出问题，可以说今天晚上还是这一年来头一次家宴。
也所以尤其的热闹。
把茶几往里推，搬出特意置办的大圆桌在客厅摆了一桌，满满两大桌的人同时举杯，喝饮料的、喝白开水的、喝酒的各自往嘴里灌，相同的是脸上开心的笑。
宋姥姥夹了肚皮上最软的那块鱼肉放到外孙女碗里，笑得见牙不见眼，“咱们家以沫出息，这都当上官儿了，宋家祖坟上冒青烟啦。”
笑着笑着宋姥姥就流下了泪，她手一抹，笑意不变，“姥姥这是高兴，高兴的，你姥爷要是还活着不知道多开心呐。”
宋以沫放下筷子，“月底姥爷阴寿，我们回家祭拜姥爷。”
宋姥姥一脸惊喜，“你能请到假？”
“已经和领导说好了，本来想给您一个惊喜的。”
宋姥姥喜得连连点头，“喜，我现在也很惊喜。”
老人大都恋旧，宋姥姥又有挺久没有回家了，心里极为想念家乡的山山水水，也想念认识一辈子的老朋友，只是知道孙女事忙从来不表现出来。
可宋以沫怎么会不知道，她也不是没想过将人送回家去，有双姐跟着她很放心，可私心里她又希望姥姥能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每天看着她心里才能安心。
“到时候您就别跟着我赶了，回家了多呆一阵子，和老朋友都见见，什么时候想过来了随时过来，不过又得麻烦双姐了。”
吴双摇头，“应该的，我跟着你放心。”
“哎哎，好，那我多呆几天。”宋姥姥笑眯了眼，那模样看着恨不得现在就回家。
宋以沫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她碗里，“还有时间，您多准备点礼物带回去，买再多都没关系，我们坐私人飞机回去。”
“哪里用得着那么大阵仗。”宋姥姥瞪了孙女一眼，“家里什么都用，我意思意思带一点就行，你可别才当了个芝麻绿豆官就飘了啊，姥姥可要不高兴。”
“是是是，听姥姥的。”哄好了姥姥，宋以沫看向舒凡，“还能在家呆几天？”
“三天。”
“这么赶？我都还没有和你说上几句话。”
“公司才起步，事情多。”舒凡眉眼舒展，眼里也是细细碎碎的笑意，“回家睡一睡自己的床，吃顿想念的饭菜，见见想见的人，这样就很好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更何况你的关心我们大家都知道，再忙都要挤出时间来关注这个关注那个，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责任，生怕自己没有顾好。
“你自己安排好就好，我不干涉你的决定，快吃饭吧，菜冷了。”
球球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妈妈碗里，“妈妈吃。”
宋以沫用手背蹭蹭儿子的脸，夹了块没刺的鱼肉喂到他嘴边，“球球也吃。”
球球飞快的看了翟慕杨一眼，一口咬下，哼哼，他有，爸爸没有，妈妈果然还是最爱他！
翟慕杨好像没看到，只是当天晚上就让以沫知道她最爱的应该是谁。
次日是个工作日，风很大，吹得呜呜响。
宋姥姥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样子有雨，你们赶紧吃，趁着还没下赶紧出发。”
宋以沫牵着球球过来，将他抱起来放到高凳上，“我们顺便把球球送去幼儿园。”
“不用，你们不顺路，别耽误时间赶上雨。”俞辉走过来听到了便道，转头四顾，“翟叔呢？”
宋姥姥视线也转了一圈，“是了，平时他起得比我还早，今儿好像还没见着他。”
正准备坐下的翟慕杨心头一突，转身就往一楼卧房走去，“我去看看。”
敲门没有人应，翟慕杨手抓住门把，却有种拧不下去的无力。
闭上眼睛一发狠，门缓缓往里打开。
翟慕杨看着床上平躺着的人双脚像生了根，半步动弹不得。
“大哥？”舒凡从楼上下来，看到他站在那里多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不对劲，快步跑了过去。
饭厅的人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
舒凡看到屋里的情况二话不说从翟慕杨身边跑过去，一探老人的鼻息，对看过来的众人艰难的摇头。
宋以沫唔住嘴，怎么会……
翟慕杨弯腰抱起脚边的儿子放到以沫怀里，“别吓着他。”
宋以沫哪里肯这个时候离开哥身边，把儿子往爸手里一放，紧紧抓着哥的手不放。
翟慕杨下意识的回握住，因着手心那点温暖他真正回过神来，牵起嘴角对以沫笑了一笑，“没事，我有心理准备。”
宋以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咬着唇摇头点头都不敢，就怕一动眼泪就会掉下来。
宋姥姥抹着眼泪进屋，给老人稍作整理，回头看着几人，“进来拜别吧。”
包括俞辉在内的一家子人都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送别老人。
翟慕杨很快收敛起来外露的情绪，恢复一贯的强悍，飞快做出安排，并调了三个人过来帮忙打理后事。
以沫打电话给张敏请假，一听说她要请至少四天假张敏就开始头疼，“其他时间我都能想到办法，只是今天下午那一场双边谈判已经到了决定性的第三场，前面两场都是你跟的，没人比你更熟悉，临时换人只怕会跟不上。”
宋以沫揉揉额头，她把这个任务给忘了。
张敏也不想这么没人性，这个任务他也多少有点了解，牙一咬就道：“行，这个任务我来，你安心送别老人。”
“不了，下午我会到场，其他的事就要麻烦大家先帮我分担一下，后面我一定补回来。”
“你确定？”
“确定，张副你擅长的不是这一方面，里面生僻词非常多，我要不是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也会应对得很吃力。”
“辛苦你了，和家里人好好说说。”
“是。”
“节哀。”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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