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二十里，小月观。
有细心的朋友，一听这就是个道士呆的地方。
相对于现在来说，这能住人的道观，小月观确实有点小了。
这里连主人家，外加上游方的道士，加在一起能住下七个人就顶天了，不像现在那种大观，住个几百人，那都跟闹着玩儿一样。
门前就有扫地的小老道，看见这么多人熙熙攘攘而来，单手打了一个稽首：
“阁下是凌云天先生？观主有事情找你，其余的人就在这门口等候吧。”
不用凌云天吩咐，小道士替他吩咐了。
凌云天回头点了一下头，那些混混有点无可奈何。
本来寻思，这回跟凌云天一起来，起码也能噌上一口茶水喝吧？可是谁知道，茶水没有喝上，人还得在这荒郊野岭当中站着。
凌云天跟着小道士一起往里走，这个小道观不大。
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们绕过了一个小小的回廊，面前就是一排卧房。
左手方向的第二间，凌云天还没等敲门呢，里边就传出一个很优雅的声音：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这果然是高人，人刚一到门口，里边就知道外边有人，而且知道是谁。
凌云天推门进去，小道士躬身离开。
屋子里头也不是很大，但是香烟缭绕。
只见一俗一道，两个人在下围棋。
那到人得有六十来岁了，反首观那个俗人，也就是二十多岁。
这里的观主是哪位？那结果不言而喻。
于是凌云天大叫了一声：
“观主在上，凌云天来了。”
那老道人双手一推面前的棋盘：
“总有这样的熟人打搅我们，你处理事吧，我出去一下。”
剩下那个二十多岁，身穿黑衣休闲装的青年，冲着凌云天一乐：
“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什么玩意儿？这个年轻的是观主？可是他只是个俗人呢。
小月观的观主看着凌云天一脸的疑惑，不由得呵呵笑道：
“小月观是什么？如果在这里，我要是把它改成公厕，荒郊野岭的，你来不来？既然小月观能变厕所，为什么观主不能是我这样的人呢？”
凌云天急忙摆手，和尚道士的辨才，他是早就服了的。
这个东西有口皆碑，他们一天不干别的，就研究这个了。
那个小月观的观主，一脸的笑容：
“我叫楚清风，你也可以叫我清风，说这话之前，我想先问问你，不日你是不是要去上京？”
这很容易猜到，凌云天点了点头。他暂时不想说话，看看这个楚清风能知道多少？
楚清风还是笑呵呵的：
“可是阁下知不知道，你一个人去上京，要牵扯到四方云动，之后会出现什么状况，我们也猜测不到，所以我来这里，劝你不要去了。”
凌云天眉毛抖了抖：
“事前的恐龙大灭绝了，这才进化出了人，这是十分随机的东西，谁也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想不到未必是一件坏事，你们猜测不到没有什么了不起，未知的东西不一定不好。”
清风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有错，但是你现在没法证明，那是好的，必须得事情来了之后，你才能验证这一点。”
凌云天也点头：
“不错，可是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在这样的选择中度过吗？选择之后，好的坏的，人类全都认了，这才是生活。”
清风的眉毛像两柄宝剑一样，锋利而有侵略性：
“我承认你说的对，但是那是全人类的选择，虽然你也是人类，但是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能因为自己，而拖累全人类。”
凌云天撇了撇嘴，好像是很好笑的样子：
“历史上那些选择，也都是个人的行为，什么全人类，你不会天真的认为，好几千万上亿的人，喊着一二三说是对错吧？”
清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那样做根本就不现实。
关于这些人类的抉择，都是当权的少数人做出来的。
可是这话没法说，凌云天是什么意思？他是皇上吗？
但是皇上有什么用？真的是受命于天吗？
如果这么辩论的话，又离开原题了。
清风非常明白这种方式，在辩论上这叫做偷换概念。
而且他也经常这么干，概念吗？谁偷换都是偷换。
清风只是一抬眼睛，就看到了凌云天脸上的笑容。
他瞬间就感觉到，这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两个人说话吗？有一方面人进攻，自然有一方面的人防守。
这个话题进行完了，两个人再说下一个话题的事情。
说到最后，谁在哪个话题上占了上风，根本不会有人记得。
这是聊天而已，又不是攻城略地。
一时间清风好像悟了，凌云天正一脸的笑意看着他。
他打了个稽首鞠了一下躬：
“多谢施主，终于让我在瓶颈上前进了一步，而这一步，赛过那千步万步。”
凌云天哈哈笑道：
“看样子你卡在这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也只是好奇心起，没想到这一把力气，竟然真的把巨石推走了，最主要还是道士的福气呀，我只是借了一点儿力气而已。”
凌云天竟然一点儿都不居功，这实属是难得。
清风被誉为道家千年不出的人才，自然会有相当的修养。
他对凌云天笑着：
“请先生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吧，我已经对先生的事情拦不得了，可能也是不得拦，也许真正的好处，就在那里不拦得。”
凌云天转身要走，清风在后边大喊：
“您的事情我不管了，不过您看可不可以搞一个讲经大会，这样会有更多的人，得到好处的。”
凌云天哈哈一笑：
“在这个年头里，没有几个人能像你一样，讲经大会你去搞吧，我不参与，回头累了半天，一点作用都没有。”
清风大叫了一声：“其实……你……”
他回头想了一想，感觉到凌云天说的都对。
一时间竟然感觉到心灰意懒，凌云天哈哈笑道：
“你又错了，这个东西对我没意义，但是不代表对你也没有意义，意义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也许这就是人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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