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成家的当家主母，你要是现在奔了宁波去做成家的主，你叫我日后如何自处？上一回闹的还不够，你这回还要去么？”
成陆虽也不常往苏州去，只是吴美绍因在上海任职，也总是往宁波过，膝下无子，子辈也只有成陆一个自然亲密，虽现在口中多少万分瞧不上眼成荣浩，平日里总有妹妹在，成荣浩又仰仗他在上海轮船招商局的官客气万分，伸手总是不打笑脸人，吴美绍也不是什么不给脸的人。因此成陆见的都是温温和和的舅舅，哪里见过这对兄妹吵架，尤其是她妈这个样子，当场是又慌又怕的，哭着上去抱吴美云。
“妈，你不要哭，你不要和舅舅吵，都是爹不对，我们不要爹了。”
凤三没拦住成陆，又觉得这是吴家自己的事自己不好进去，正要退出去，却见吴家的几位老爷夫人被声音引了过来，一个个神色各异，把话满打满算地听了个全，吴美云瞒了好几日的事，还没等他们这些个孩子漏个一两分消息出去，却被自己这对兄妹炸成了个惊天打雷，穿丧带麻的衣服还未脱下，又是一身的火。
两兄妹一回头瞧见白发苍苍几位两人，顿时哑了炮，一时间沉默，众人即使有话想说一听这对兄妹如此一番争执却也是无话可说，还是吴家老爷子拍了板随女儿去。虽说何度也知晓了此事，只是总归和段家无关，无可置喙只是催着离开。
凤三看着逐渐关了的段宅大门，转头与一直未曾说话的成陆道别。
“成大少爷，就此别过了，有朝一日若我去了宁波，可千万记得你家的湖州大米给我留一碗。”
成陆抬头看凤三，却也只是看着，凤三把宏淑交给周度抱上马车，回头重重地锤了成陆。
“我听说何管家说，段公馆里很是看中个人本事，我看我也并不差，想来将来或有能出人头地的机会，或是从军或是做官，总有出息。将来你爹若还敢欺负你们的，就叫他吃苦头”
凤三比了个枪的手在成陆脑门上点了下，才叫成陆算是扯了个笑出来。
“拉钩。”
一边是合上的旧宅大门，一边是将要载着人去往陌生地方的马车，少年人在光中各朝一边，在刹那却又漫长的初遇后重新回到了路上，只是他们都知道，这条路已然不再是当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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