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威尔士给的药果然是效劲十足，良婉还没到成园他的气便已经回了过来，成泽边说着又给他灌下一碗良绣端进来的新药：
“少爷，这是李家大夫开的缓劲的药，喝了能压症的。”
成陆推了药碗没有要喝的意思，成泽明白，这药比起威尔士给的药不过也沦落成了暖汤，成泽要他喝不过是为了再要一分安心，既然他推据的，成泽也不勉强，等成陆的气缓了才将他放了回去。
这一阵突发的将众人打地措手不及，只有成陆自己知道早有预兆，这一气发下来他也不能够睡了，索性在床上躺着小憩，吴停云这时才带着一身露气进了屋子，等在屏风后将身上的水都暖散了才进屋，一大早这一发作，将整个屋子都弄得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声音的。
成陆缓缓地起来等着头也不晕了才开口说话打破一屋子的无言：
“成泽，你昨日去找金凌如何了，还不得空问一句。”
成泽想着成陆这回发作多半是因为昨夜里不睡觉累出来的，他劝也劝不住，成陆这会子还要来招惹他，当下没什么好气：
“自然是都如少爷您所料的，您这比天还大的心还有什么事不成的呢？”
成陆略侧头偷看他的神情，果然是摸了老虎屁股了，少不得又说些讨饶的话，成泽哪里肯理他，端着药碗出去不带一声好气的。吴停云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个这闹剧，向来都懒怠说成陆身子的他这回也难得地开口：
“虽说有大事压着要做，只是也要保住一条命，以后切记。”
“你也觉得我是为了母亲报仇想要拿回成家这次才这么拼命么？这话我说来着实对不住母亲，只是这里也有我的私心，宁波比之上海又有很不同，上海好歹有朝廷的招商局或是官家压着，宁波这天高皇帝远的，又没有什么兵，不过是都是商家，眼看着洋人一步步蚕食、欺压，所有人却只敢想着如何在他们手底下苟且。”
成陆不知怎地又想起很小时与大马过码头时看见那洋人与车夫的事，“若是我这件事能成，至少叫洋人看着我们并非是全然仆在地上的样子，有人也是敢站起来与他们说话的，以现在的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成陆说话间又到书案前，昨晚写的东西成泽已经理了一大半出来，成泽的字和他是一起学的，若是成泽非要模仿成陆的笔记便没有多少人可以分辨出来，成陆便接着成泽写的又撰写下去。吴停云站到一旁替他研磨，他不像成泽每日里跟在他身边伺候衣食起居，如今这寒日里多半见成陆都是裹成一团的模样，还是病起色后第一回瞧他如此轻衣简装的，以前吴美云还在的时候成陆不过是个一团灵气的孩子，略有些肉地带着孩子可爱，而现在看来确实一身消瘦，连着五官也渐渐地锋利起来，虽说多半是因为大病过后瘦的没了样子，只是吴停云眼下看来却觉得这份锋利是从血肉里透出来的风骨。
“码头仓库那儿要选一批人进去，你对成海在仓库那儿的事好奇眼下倒是可以派人插进去的时机，只是我打听了跟着成海身边的那个何禄，他之前倒是在码头那儿做了一段时日，若是贸贸然把我们的人安排进去倒怕叫他们识破了，我眼下有一个很好的人选，若是你觉得可行，我就叫人安排了。”
“你说钱文？”
成陆略停了笔，说完了话等着看吴停云点了头，这才又开始动笔，虽说头晕的劲过去了，还是不能一心多用，只能一样一样地做。
“将钱文安插进去的事必须要在你扶持钱盛之前办好，我既然得了这消息，想必悦院与西院也都得了消息，要安插人的未必只我们一家，成荣裕虽说并不仔细些内院争斗的，只是我从你与他打的机会交道看来，他对码头看地还是很紧，我们也不能做地太漏马脚，放别人的人进去难免叫人查背景，一时被察觉也是有的，不如又钱文现成的去用才好。”
成陆能说出钱文自然也是想过的，只是这一时间钱家的事他们还不能落定，又要如何与钱文说呢？
“少爷，少爷。”
正这个时候出去放药碗的成泽匆匆地进来了：
“报关行那儿出事了！钱盛不知怎地叫人告到老爷那儿去说是收了贿赂私底下替人接关往成家的账目里做暗账，还叫人连带着账本一起送到老爷那儿去了。”
成陆站起来绕过书案到了成泽面前，一连好几个问：
“什么时候的事？谁去报的？成荣浩如何处置？”
成泽连连几个摇头：
“不知道呢，我方才出去放药碗，想着去厨房给你弄点东西吃，碰见成管家陪着老爷急匆匆地过去，我就跟上去瞧了，赵壶正叫人带到南院里头跪着呢，我听老爷几句话骂了好大的声响，说着什么敢做这样的事？账目什么的，我便急着来找你报了，怕是听多了叫成管家瞧见了逮我呢。”
赵壶如此得成荣浩信任自然也没有人敢跟他对着干，且先不说赵壶明里暗里是否真做了这样的事，敢将赵壶这样捅到成荣浩面前去的，势必存了要与赵壶决裂之心，成荣浩若是放了赵壶一马，既然都将账目的事情翻出来，赵壶回去稍一查就能查出眉目来，成荣浩若是这样的事情上也能放赵壶一马的，势必也随着赵壶去将那人查出来处理了，若是成荣浩因此大发雷霆将赵壶给处理了，那人便逃过一劫，只是成荣浩未必容得下这样暗做手脚的人，怕是也要追查到底的，这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实在是不像一个聪明人能做出来的事。除非，这个人被逼到了绝路上不得不去做。
“成泽，你去与金凌说得时候，他有没有说叫你怎么回我？”
成泽想了想将昨日在金府的事都与成陆说来：
“自然，金少爷先是问我你等的人有没有来的，我说没有，他说必然要下点手段，否则难不成叫你等到来年去，我听金少爷的意思是找人放话要处置了那黄康逼他们动作快些的，实际上如何做的便又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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