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回跎费的连门口看守的小子都要生疑之时,成平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提腿往园中去,刚进南院的角门突然又退出来,调转个头要进内院门,好赖不赖地成泽正不紧不慢地往外走,他还没瞧见在外头等着的成平,成平却已将他打量地清清楚楚。
成平身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先迎着成泽过去,刚迈出一步,脑中清清楚楚地喊了个“不”字出来,成平眉头一压,随手招呼个门口的小子,一番耳语,待这小子领命迎着成泽去时,他也加快了步子从角门抄近道先到了南院里边。
“成泽,刚好你在这儿呢,良婉姐姐不在,管家喊领夏日的各院份例,你快带人去南院领呢,管家还等着,我还去悦院、西院送信儿。”那小子冲成泽匆匆喊了一嗓子又跑得没影。
成泽想想前些日子吃的那些个瓜,砸吧砸吧嘴又是西瓜那冰爽的味道,又想今日成陆未吩咐极要紧的事,先去领一趟也不打紧,况且要是那两院的人都要来的,他更不想将好东西留给他们,于是他也转了个头从东院领着人一块儿往南院去。
成泽打头先前儿走着,方踏入南院游廊隐约见那假山下成平正与人在说话,成泽又仔细瞧那说话的人,可不正是如今跟着成海的何禄?他又朝主屋前看了一圈,那儿还站了好些人都在候着,身边好几筐新鲜瓜果。成泽眼珠子一转,嘱咐身后的人在那儿候着,从游廊边窜出去,又攀着树上去顺着到了假山另一侧的水边,这位置远处的人能将成泽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偏在另一侧假山旁的人是并不能够察觉的。成泽在成园里上蹿下跳这许多年,这些听壁角的功夫是一准一的好,他倒是要偷摸着听听成平撇开那些人私下里与人说些什么秘密。
“...也近了,前些日子我去三爷家里送礼,却见他家有株难得一见的南洋珊瑚,打听了说是大少爷送的,你既来了我便嘱咐你一句,眼下园中是议少当家的要紧时候,这种私相授受的事情照理是不该出现的,只是如今老爷不在,这事好歹他并不知道,我去三爷家中时也嘱咐他家的人了,这事只要我们几个知道就好,万不能在叫旁人见了,若是传出了风声,你们家少爷就别想坐这位置了,你也给我机灵着点,莫...”成平说来似乎极小心的,尽管已经离人这许多远,只是声音还是不大,亏地成泽到了这个地方才能将他们的话听得听出。
听着成平的话快到了底,成泽忙着从原路顺树回去,只是这毕竟有高低,成泽上树时脚下一滑,一片藤蔓都给他蹭了下去,他赶紧瞧他说话的二人,好在这藤蔓虽落在水里闹出了声响,但那二人也并无察觉,他便安心地又回到了游廊里。
而后自然是装作什么也为发生的样子大模大样地到了主屋前,领了夏日的份例。只是他回去的脚步倒是快了,将那些抬瓜果的小子落在身后,自个儿先到了东院。偏方才他去南院那会子成陆早就出了门,他又追着去了码头,才找到了成陆与吴停云,非从人堆里将吴停云急急地叫出来说了此事。
成泽说罢一脸地等着成陆发号施令,只是见成陆的模样却也并不心急,前些日子他与金凌说话间确实也想了这个方向,因而成泽这样说了一方面叫他心安了,好歹不是成荣裕这人是个演出来的模样与贺家混了一路,照他来看,他是很看不上贺家父子的品行,只是另一方面,他却也颇为失望,凭成荣裕平日里做出与他们多不熟悉的模样,成海愿送,也得是成荣裕愿意收的心在里头,往日里在自己面前也做了那番模样,眼下去转头又在成海那儿收了价值千金的南洋珍珠。他倒是一心想着成荣裕将这码头是事如此费心地教了,原来那头是要自己给成海做下手呢,若是说成陆全然不在意成荣裕那是假的,这些时日以来成荣裕的品性又有对自己的教导恩情在里头,他渐渐地也将成荣裕看做半个老师,果然到了结局,他与成荣浩是一路的人。只是,成陆却又想几个叔伯间唯有他能替成荣浩掌握着码头,自己早就不该对他心存什么?不过都是演戏罢了,既然他们人人都要演给自己看,他便偏不顺着他们的意思,这个成家少当家他偏要坐给他们看。
“果真是成海送的,他哪里来的这些钱财?”吴停云没有成陆那些与成家人的纠缠思想,只从要紧的地方想,第一时间被问出了这话,他自当了东院的管事,与有报关行流水的消息,对内、外账房不能说全然掌握了,只是大约成园各院的银钱消息还是有数。成园外账房管园外所有一应账簿,每年年前清理账目、分红,这分红并不只往成园里边送,成荣浩还有那些有股份的外头掌柜、亲眷各是有的,因而这钱都看地紧,并不能由成园里随意支取;而这内账房才是成园的“金库”,先前同吴美云一同去了别苑的大马便是从内账房出来的,如今虽成陆回了成园里住着,只是这大马并未回来,还在别苑里,至于其中缘由,还是因为账房的收支一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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