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军处于今日裁夺：两军各有所得，各有所失，裁定平手。我统观今日，是各军混成之缘故，众人皆是经营之军而出，只是却又不能默契得当的，只是我北军于秋操前也多番内部操演，实属不该在今日出现此状况，明日为秋操最重一日， 务必要情各位将这话传到到了，令一到即刻动，不得犹疑。为明日不再出现这般问题，我已重新划定个人权责，请各位务必按此实行，陆参谋。”段祺瑞放眼于众人，分析今日得失，强弱在其次，更要紧的是这伙人还得各自看头上人的眼色，并不将其余人的令即刻能实行的，各军都有这样的情形在，他也并不能随意处置了，便连那炮兵营中还有张勋来的支援令，王青却要等凤三话的事情，更莫说其他的了，若是明日再有这样的情形，怕是南军必然不给他们机会的，所谓士气这种东西，便如南军，第一日败。第二日平，水涨船高，而于他们，第一日胜，第二日平，这第三日难免要比南军气势弱了，好在段祺瑞又想明日这南、北攻防，他们还是防这边的，气势弱倒也不全然是坏事，至少能叫他们更谨慎些，只是眼下这传令执行的事确是必然要解决的了，他为了这份名册足足与刘邦骥商谈了好几个时辰。
“北军总统领官、总参谋不变，混成协第五镇与第一混成协各营不再分派多人指挥，以步兵、骑兵、炮兵、工程队统一制定率领官。卢永祥任前线参谋兼炮兵营总调度指挥，段云业则下属炮兵营前线指挥，张怀芝任骑兵总统制，曹锟任步兵总统制，齐夑元任后援调令官，张勋任工程营统制，其余各将领延续原统管，只按以上进行战时调动，以上为北军司令处指示，不得有异议。”陆锦波澜无状地说完了这些。
“是。”众人趁夜即刻去宣布新令。
炮兵营本就是从凤三所属的第三镇军中调来，又不过在他头上设了个总管的，并不妨碍凤三对炮兵营的前线指挥，他倒也并不压抑，段祺瑞不与他交代他也能明白，不过是这些人中独他资历最浅的，若是叫他领了与旁人平起平坐的统制便要叫人多想的，毕竟是总统领官的儿子，这点嫌还是应当避的。
凤三出了段祺瑞的屋子三两步追上卢永祥。
“卢参谋。”
凤三等他停下脚步转身，才向他行了个军礼又开口：
“昨日与南军交手来往见他们炮兵营的指挥排阵颇有几分意思，与我们第三镇这练了许久的也能打得来来回回的，倒是叫我好奇他哪儿对我们的布阵这许多了解的，虽我之前因押送军资去湖北新军那儿呆了几个月，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手绝活藏着，也不知是哪路神仙指点的。”
凤三这话显然是硬找些话来暗着告诉卢永祥要多注意这炮兵营的，却见卢永祥点了点头，仿佛并未听出这话里的意思，倒是对凤三的话很是认同。
“这回秋操南军名单我瞧过，他们并没有这炮兵的总指挥，都是由黎元洪统管的，只是黎元洪这人未必对炮兵排兵布阵一事熟悉，他手下那个叫文瑞的，便是这回南军的炮兵营协理，比你大了不多少，从前是来炮兵学堂念了几年书的后来叫张之洞调去湖北新军，你去湖北那阵子没见到他约莫正是他来我军中的时候。你所以见他对我军炮兵阵有来有回，还是因为你。”
“我？”凤三这话倒被他说糊涂了。
“你怕是忘了，这事儿我也是听你爹说的，你爹有个颇为得意的晚辈从炮兵学堂毕业的，哦，我想起来了，徐南。”卢永祥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他临去留洋之前将本《地形战术策论》交你父亲手中了，你父亲又将这册交到炮兵学堂去，虽多半都叫他们重新整改了，只是里头却又好些个炮兵阵地适应的都采用上去了，莫说是他了，将来怕是你还要见着许多这样的战术，你可是老前辈了，云业啊。”卢永祥说道后头难得地露了个笑。
原来是为着这个，凤三总算是转过沈来了，只是可惜当时去湖北的时候未曾见到这个叫文瑞的，如此照着卢永祥说着思想来，虽说有许多人又读了那重新的《地形战术策论》，只独独这个文瑞能叫自己第一回察觉这棋逢对手的，这回若是段祺瑞主办的学堂能够成了，倒是有机与他好好会一会的。
秋操第三日，南北军攻防大战，阅兵处一早传令，由南军攻击北军防御阵地，晌午未过半，南军趁着昨日攻占的气势，先后突破北军几个村的驻点，并以炮火分两地，一军掩护，一军猛轰北军炮兵阵地，随即占领后又以步兵主力军紧跟站稳驻点，直逼北军防御阵地前最后一个驻点——二十里铺。而此地已兵临阅军处，便是坐着不动也能察觉那轰隆的炮火声从远处传来，不需那西洋镜便能看到远处炮火带出的浓烟滚滚。随着南军的猛烈攻势，北军自然不能退缩，在昨日重新划定全责，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形由卢永祥这位久经战场的老将牢牢把握，他不需要再冲入前线叫自己的视线蒙蔽，决策清晰，又有段祺瑞重令之下，无人不从，而张怀芝、曹锟也充分发挥他们临阵老将的经验，不再分心调度旁人的军阵，时刻防备北军的进攻，比起昨日南、北互相盯着对方弱处强猛打的酣战，今日便是大不相同，双方犹如对峙的一狼一虎，以北军防御高低为河界，眈眈而视，将我军最强的军阵摆在前方，不露一丝破绽，你退我进，都是为了诱敌深入步下的陷阱。
比起前一日慌张中的疾驰救援，今日这可叫是一场精心排演的大戏，不仅在其中的人各个全神贯注，看得人也是忍不住一阵叫好，一阵捏冷汗，没有一刻能安定的坐在那儿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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