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一声颤抖的惨呼。
每日里这时辰都是成海最惬意的,横卧在榻上听听小曲儿,逗逗鸟,悠悠地还有美人在身旁打着扇子,时不时地调笑两句,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只是没想到这样的神仙日子竟在竟日被个惊天打雷给打破了。
成林一个激灵从榻上跃起来,这手里的茶叶撒了,杯子叶砸了,头也狠狠地磕头在了扶把儿上,他捂着脑袋直撕声,半天憋出一句:
“你,你再说一回,是,是谁叫我?”
“三少爷,我都说了两回了,老爷叫您去呢,您赶紧的吧,大少爷、二少爷都要去的,一个不少。”那小厮急急地催着。
方才给他唱小曲儿的美人正是成林新收来的丫头,也被成林吓了一跳,略缓了神赶紧上来要查看成林,一个没小心的碰到了他头上被撞着之处,疼的成林又是一声叫嚷,一把推开,将她丢在了地上。
“妈!妈!”成林捂着头顾不得疼,冲着里屋大嚷。
“来了来了,我听见了,你还不赶紧的,你们,你,还有你,都给我出去候着。”冯玉早听见了这声音,立即从里头收拾了衣裳出来,一边给成林换上一边嘱咐,一句跟着一句,将成林闹地更烦了,这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成荣浩从来未这么来叫他去见过,除了晨昏定省,他几乎是没有与成荣浩有更多的话了,更何况是这回将他们三兄弟都叫上了,成林脑中已满是那日成海来找他的事情,一想到那事,此刻又是更慌了,一下又催着冯玉给他换衣服快些,一下又要冯玉换衣服慢些,这一声传唤,没想到竟然将西院闹得人仰马翻的。
而悦院又是一副全然不同的模样,成海正在屋里练字,桌上一副“清心静气”端端正正地摆着,周围又散了好几副一样的书法,许是近秋日这天的缘故,叫成海这字练得很是不得心应手,他听何禄隔人传来的话,不过淡淡地“哦”了一声,又将笔下最后一划落了,这才收了东西换衣服。
成林的西院与成海的悦院中间隔了一座包揽明池的东院,而成荣浩的南院南、北各一门,照二人这位置,本事不该在南院之外的地方还能碰一回面的,各朝向门近南院便是,可偏偏此时,成林出现在了悦院往南院的甬道上。
他急急地踱步张望着,等人的意图很是显眼了,离他再远些,是西院的小厮在替他望风,好不叫人察觉成林在此处的。
又不知道踱了多少来回地步子,成林终于等到了人,他几乎是小跑地冲着成海哪儿去。
“这可如何是好,我听说成陆一早去找爹了,说了好一会的话,该不会,该不会是你的事情叫他察觉了?我就说这事情不能做,你非要做,这下可好了,还没到用上我的时候就叫他给察觉了,大哥,你可不能说出我来,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的,你的事情可不关我一点事儿啊,我真是什么都还没做呢!”成林急切的辩解着,心中十分懊悔,早知道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了成海,他又不要做什么少当家的,何必掺和到他们二人中间,这下可好了,为了那点钱,要将自己也给搭进去的了。
“你急什么,你如何就知道他是为了这事大动干戈的,你放心,便是今日父亲要讲我宰了去喂狗,也不能说你一句话的。”若说方才成陆说话与成荣浩越来越像的,这成海说话倒几乎是个成荣浩的翻版,只是与成陆的样子比起来,仿佛又差了些什么在里头。
成林自然是不会有这样的他想,听了成海这包票一样的言语,即刻放下心来,也并不想若成海存心欺瞒他会如何的,只要了这样的回话便满心欢喜地走了,临走了还特意凑到成海耳边嘱咐:
“这事就这么说好了,一回我再回西院,从西院往南院去,你可千万莫算错了时间和我一同到的,若是在门口不小心撞见了,你也且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只管进去就是了,我殿后,你是大哥,爹最看重你,你可千万莫迟了。”成林说完便满心欢喜地跑开了去。
等这二人做戏,不,应该说是等成林做戏一般的与成海进了屋子,这屋子里冷冰冰的气息一下子叫成林不敢动了,成陆与成荣浩还是如方才一般二人各坐了一边,从屋外进来时还能听见他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此时他们进来的时刻,二人都住了嘴,虽知道这二人不是什么和睦的父子,只是这两人都是一副主人模样的端坐两头,总是叫成海不痛快,且又是见了他们才突然停了话语,叫他看来仿佛是在说些他什么话一般。
二人向成荣浩请安,成林也瑟瑟缩缩地交了声成陆,复而又躲在了最后头。
“今日叫你二人来不过为嘱咐件要紧的事情,说完了你们便也各自回院子,眼下且还是在少当家任选期间,我也不便与你们多说的。成陆这些日子执掌报关行又学码头事宜,两处都做的好,自然你们也是各有各的好处,只是以成陆而言,他却发现了一桩大事情。如今朝廷严查军火走私,而竟然有人在我成家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做起了这种生意!今日叫成陆察觉了先到了我手里,尚且还能关起门来料理,若是将来叫外人察觉,便是成家亡家的日子!你们三个都给我听好了,若是叫我发现你们谁与这军火走私之中有掺和,莫说是当我成荣浩的儿子!连成家你们都别想踏进半步!”成荣浩起初能秉着气息说话,越到了后头话越来越急,听的人不敢出声,到了最后落音的几个字,那话语里的怒气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喷发了出来,随着一声响亮的摔杯,成荣浩的话算是收了尾。
成荣浩略平了气息才坐会到椅子上,而三个儿子不管是方才站的还是坐着的,都在地上跪成了一排。
“儿子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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