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法学堂？倒是不曾听说过这名堂，何时起的？”
接着凤三这问，徐南先是摆手，又怕不清楚，接着开口答道：“何时提的我倒是也两眼一抹黑，不过眼下还不曾办起来，约是年末才开学，先要齐备了教员，所以外头还没传出来风声，况且与你们军营中也并不十分想干，是而你们都未曾收到消息，招收的学生也与你们不相干，都是各省市出来的文科学子，要的都是些通文理、精经史的，要成些政法通才，法律、政治、经济同算，都是叫你们又头痛的课，你们怕是听了也当做不曾听的还要扭头跑，尤其是赫之。”
学子？政法财？这些字眼在凤三的舌尖上打了个转，他略带着几分求证问道：“也是袁总督提议要办的？”
“正是，这也是为何到现在还迟迟未动的缘由呢，朝廷怕是还思量着到底办不办，这文人的嘴可是厉害的很，不过想来也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朝廷如今也有自己的思量。”徐南很是清楚凤三听出了里头的意思，所以才有此一问。
徐南既说到了这儿，凤三也不往下追问，再问可就是要说出些不能叫人听的风波了。
“嘿，我还当是什么大学识非得去他们那儿，这样的学生这也有许多，还不够你教的？这学堂里除了从前那些老面孔，还有从各地驻军中来，或是从各地学堂选拔而来，还有那些江浙富庶世家来的才俊，可不比什么政法学堂这收的学生还多，那边一听你说我就想着都是些书呆子、小迂腐，有什么趣的？”王赫之不屑道。
徐南笑着摇了摇头：“你还说他们小迂腐，岂不知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才叫真迂腐，为何要设这政法学堂，便有其中的意思在里头，想来你们也听到宫中如今都在传太后将要颁布预备仿行宪政，以打算平复各地革命党。从削弱皇家权利，到立内阁，开国会，正是需要这几张嘴巴的时候，与其放在外头叫他们成了革命党的嘴巴，不若先收来当他们的嘴巴。”
“原来如此。”王赫之作恍然大悟状，三人又说了些旁的话，尽管已经走到了略微僻静的地方，只是这学堂之内不过是这样大的地方，学生又多，并非是全然隐蔽的，这不，隔着远一些的操练场出来三三两两的人中，就有瞧见他们三人说话的，若是换了旁人也不至于多注意这聚在一起说话的三人，学堂之内都是这样的，各个都要细心留神去看，不知要多少双眼睛才够，偏偏这人就是冯海宁，要不怎么这么巧，就他看见了。凤三与王赫之都是见惯了的人，并无什么可稀奇的，他便一心里要看看与他们二人说话的生面孔，怎么看来都像是个文弱书生，不知又是什么角落里冒出来的。
“去，打听打听，那人是谁？”冯海宁眯着眼睛吩咐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诡计生来。
那边三人的话已差不多到了末端，凤三与王赫之一会儿一会儿还有课在，也不便耽误多久，便向他告辞：“那就明日课堂上见了，徐先生？”
“还没这么快，得过几日才上课，我要去见几个预备进政法学堂的学生。”徐南解释道。
“什么学生这么厉害，还要你这个先生亲自去见的。”王赫之忍不住打趣道，只是没想到徐南答起来倒是一本正经：“并非如此，这几个学生不过是年纪轻些，却很是有见识，我是特邀他们来政法学堂听课，他们这群小伙子、小姑娘自行组了个什么会，所论之事也绝非风花雪月，将来有机会我也要让你们去见见，互补长短。”
凤三从徐南的话里听出满满的赞许之意，也忍不住对他话语里的这些个人产生了好奇。
既然徐南说并非即日就要来的，凤三也并未大肆往外说，只是从徐南来那日往后，他们所有的战术课都暂停，便让不少人都察觉这老师怕是要换人的了。成陆自然也知道，不过他并不一门心思关注这课程也便不大在意，只是时不时想起凤三那日与自己说的话，虽他是以商人的“俗”来一口断了凤三，只是终究那番言论在他心中起了波澜，他并非是个看不见外头的瞎子，唇亡齿寒，国若不在，家又何存呢？
“一、二、三、四！”
操练场上天还尚未大亮，人却很多了，都是以20人为一方阵带着晨练，每三个方阵组成一个小班，由一个班长，指导员在一旁跟随检验队列，几班再组成一科，各科科长以一班、二班为界列成最后的两个方阵，口号嘹亮直破日出前的薄雾。
此时操练场上除了口号声是没有一点其余声响的，谁也不想叫教官抓着全军一同受罚，若真有人做这样的蠢事，怕是要变成所有人的公敌。因而即便凤三察觉到了与他隔着前后的冯海宁有多少看着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意，毕竟眼下他是开不了口的。
而冯海宁这儿早就憋了满肚子的话想要来弄凤三，前几日他见得那人已然叫人查了出来，原来竟也是他的老熟人，他从前就不大喜欢这个什么叫徐南的，不过是凭着几分能念书的本事也到他们头上来称先生，与段云业这下流出生倒是如出一辙，难怪能混到一处去。
本以为他们的“师徒”之情在北洋学堂就将断了，没想到前几日又在这儿看到了他，还又要给他们当战术课的先生，若是叫凤三与他再联手，不定要给自己什么好果子吃，明白了这些由来那日，他便早计划好了不能叫徐南好过的，只是这回，冯海宁又看看身前后的人，可不能光叫他一个人出力来当众矢之了。
“步兵科科长出列！整理！列队！迅速进入步兵训练场地！以口哨为令，不得有误！”
“是！即刻准备！”冯海宁将一腔的“雄心壮志”都放在这一声回应中，嘹亮却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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