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青不假思索地回绝了成陆,站起来来回地踱步,手足无措。
“你与其急着摇头,不如先听我如何说的?”成陆一句话将这陀螺给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成陆几眼,叹着气坐回了原位:“你说罢。”
“你说要手工宁绍公司的股份,我便知不是你的本意。”成陆见着他要反驳的意思,连忙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听自己完整说完,“一来,照我见你几次的样子,你便不像是对我生意感兴趣的;二来,倒不是我轻看你,只是稍微找人去上海打听打听,便能知道你家中的生意已够你来回打点的了,你也无心力再去管别人的生意,因而我猜想,你无非是为别人做这件事,至于谁是那个别人,我知道你不会说,我也不会让你说。”
李一青能回答他的只剩下了叹气,被成陆一一说中。
成陆将手摆在床边由华儿替他活络手指血脉,屋内一时无言,众人都拿眼睛盯着华儿的举动,仿佛她在做什么大事一般倒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匆匆动作完便退下,成陆试图动动手指,却还是会引起手臂上的伤痛,他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咬咬牙忍着疼痛,终于让手指轻轻动弹了片刻,忍过这一阵痛才慢慢开口,只是表情却还是有些狰狞,连带着说话的气息也变得有些凶狠:“要说我并不像追究你背后之人倒显得我故作态,但你不说,我也有我查的法子,我也懒得与你纠结在此处,你只肖知道,我既然这么说了,就必定想好了你要这么应付。”
“可,可是,若是我将这些股份都给了你,这不是,这不是…”李一青确实被成陆说动了,只是他如何想都觉得这事能这么做么?给成陆?那不是叫邵家业一眼就瞧出来了,那他做这件事还有什么意义?只是若不照着成陆这样说的,他怕是压根不会给钱。
“你放心,我要你替我去收这些股份,自然不是叫你眼下就给你,这些股份都归在你的名下,直到…半个月后。”成陆此时言语的神情,是吴停云十分熟悉的自信。
“半个月后?”李一青越发疑惑。
“是,你急急地来要钱收股份,无非是为了几日后宁绍公司的股东大会,只要保证到那日之前,这些股份都在你手中不再易于他人,对你而言,也算完成了不知是谁交代的任务,而半月之后,将这些股份都尽数归拢到我手中,这一来一回简单的事,对李少当家而言,不过是些言词上需要下功夫的,并不是什么难事。”成陆的神情终于舒缓了下来,比起上回见李一青的态度,今日成陆简直换了个人,甚至极有耐心地指导他要如何做。
吴停云在一旁看着李一青的神情转换,他几乎可以断定李一青心中的天平已然向成陆倾斜,只是大概,还差临门一脚。
而此时成陆也注意到了吴停云所察觉的,便又缓缓地开口:“当然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似乎得到的好处不够多,你难免思量…”
“不是不是,我并不是…”李一青像是很怕成陆认为他是个贪婪之辈,急着否认,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否认什么,向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成陆开口就是三十万,即便自己心里知道是有干系在其中他才会来找成陆的,只是他又什么都不说,成陆哪里会知道,岂不就是个痴心贪婪之人,因而说到后头,连他自己的声音也渐渐弱了没有声势。
成陆抬起能动的那只手示意李一青安心:“我找人查过你家的底细,这话说着未免上心,只是你多担待,听说你家中不太好,是有人出手相助了才能重新扶持起来,不知他许诺了你什么条件,若是你能答应接下来替我办事,我想,我也并不是不能照做,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你是想让我当内应?”李一青这回倒是反应地很快。
“是,但我也得思量他给你的条件是不是我成陆出的起的。”
不知为何,当成陆说道这事时,李一青的模样全然不像是受到雪中送炭般的感恩,反倒是,像被扼住了脖子一般,脸上有着惧色和不满,这样的态度,不免让成陆想到了一个人,最喜欢用这样的胁迫法子去叫人替他卖命的“老熟人”。
而李一青此时心中也是各种翻江倒海的想法,想成陆所说的,也想成陆所想到的那个人,只是一想到那个人,他便是涌上来的不痛快与不甘心,然而却又想着家族如今皆系于他一人之上,丝毫不敢贸贸然地就应了成陆。他从小到大,从未做过这样的决策,若是往成陆这便靠一步,若是败了,怕是要将家族整个都赔上了,只是若一直受他所制,也不过是饮鸩止渴,不过是晚一些罢了,等他用尽了,他们照样是没有好结果,然李一青所犹豫的,便是这早晚的时间,他多少还心存希望,或许往后有一天这人就倒了,又或许就会有个旁人将他给弄倒了,只要拖着总归是有一线希望的。
“李少当家,我瞧你思虑再三,仿佛难以抉择,既是这样,不如我给你讲个小故事,你一边听,一边继续想,或者听着便有了主意。”成陆看穿了他的心思,便调转了话头,要叫屋里的氛围轻松一些:
“也不是什么大故事,不过是我去京城之时,茶余饭后听人胡乱说的,说的是啊有个去山里砍柴的樵夫,不巧呢丢了把斧子,他便四下找斧子之际,偏偏运气极差的遇见了觅食的猛虎,更巧的是,在他遇见猛虎之际呢,也瞧见了不远处有另一伙樵夫,这老虎呢本是追着那伙人多的樵夫来的,究竟肉多,然却碍于他们手中有斧子不好下口,便瞧见了这手足无措的樵夫,冲上来便威胁他道:你帮我将那群樵夫的斧子给偷了,若这事你成了,我不止不吃你,而且以后这山上只许你一个人来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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