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今说你一句光杆司令不过是玩笑话，将来若是你与北洋政府背道而驰，那才真叫光杆司令。”成陆悠悠地道，终于让凤三吃了个憋，他颇为烦恼地揉了揉脑袋：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这不是将他们都派出去了么。”
“他们忠于的是北洋军中的凤三，若是将来你不是北洋军之人，你有把握他们还会跟随你？你总得找一些像周凤岐这般，与你志向一道之人，也好为将来的万一做准备。”成陆又道。
凤三抓着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我知道了。”
翌日，成陆派人将凤三送到码头上，自己便往商团的会所里去了，今日是一月一度的商团会议，众人皆得到场，只是今日除了他们商团自己的人，却又多了些面生的，其中有几个仿佛哪里见过，成陆却又想不大起来。
“成陆。”钱业到地比成陆早，正同人说话，见他过来了便同身的人告辞，向他这儿走来。
成陆忙上前向他拘礼，便问道这些人。
“他们啊，是成荣浩叫来的，都是报社的人，说是为了甬航商团明年三周年的，要造势，或是有采访的，或是有照相的。”钱业答他。
成陆与他打了个眼神的来回，二人都笑了，成陆摇摇头，便与钱业一同到边上同熟知的说话。
原来这早就不是第一回了，去年也说是什么二周年，好热闹地闹了一阵，足足叫这报纸上写了三天，无非都是夸赞些甬航商团或是他成荣浩的，这做到了成荣浩这位置上，自然是想名利双收的。
“你们瞧见没，外头送来的盆栽，还有洋人送来的呢，要说我们这位商团会长，可真是有牌面了，连洋关的马兰度都给面子。”另一人冲成陆他们示意着说笑道。
“钱会长，看来您这会长，可要落在他下风了。”甚是还有人打起了钱业的趣。
钱业也不气，便是笑呵呵地看着成陆：“后浪推前浪嘛，如今甬航商团不是蛮好，把你们都联合在一起，你们也有地方来打趣我。”
“您好，请问是成陆先生吗？”
成陆这边正在其乐融融的说话，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插入其中，成陆侧身打量，是钱业所说的那些报社记者中来的一个，看这穿着打扮是一副读书人的模样，礼数倒也周正：“我是，怎么了？”
他向成陆鞠躬又起身，笑容和煦：“成陆先生，我是《思想新公报》的记者，围绕这甬航商团，想跟您约个专访，不知道您时间是否方便？”
“思想新公报？”成陆看了一眼钱业，钱业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这家报纸不大熟悉。
“是，这是我们前几期出的样报，您若是不嫌弃，可以看一看，参考一番。”那人递上了一本手抄的簿子，成陆低头看他斜跨的布包，看来里头应该是装了不少的。
成陆身边的小子习惯性地上来要替他拿手里的东西，顺道客气地“接受”，然而成陆粗翻了一眼，却打了个要他退下的手势：“若是为了甬航商团，我想你应该先采访成荣浩成会长才是，我不过是其中的会员，采访我有点不合适吧？”
他推了推眼镜，还是笑意满面：“按理来说该是这样的，只是看甬航商团也不该只有一个角度，我听说在甬航商团所有的会员公司中，宁绍公司招用的女工、新工是最多的，我想从这个角度来看看甬航商团带来的新变化，所以想跟身为宁绍公司的总经理约访，而且，我还听说，您最先开始的借票，我也很是好奇；还有那个女子学校，听说如今不止是当了宿舍，还用来给不识字的女子上课……”
若不是没有人阻止，只怕这人还要说上一连串，倒是将成陆也说得不好意思了，还是钱业出来打断了他：“成陆啊，看来你今日是遇见了个崇拜者了，你这都说的这般多了，我看也用不着再采访他了，就将你自己说的这些写一写也就是了。”
“看看看看，我们钱会长吃味了不是，在他的小徒弟跟前你居然不先写我们钱会长，这可不行啊…”与钱业熟知的人自然知道他是个玩笑话，便顺着又打趣他。
成陆知道钱业是替他在婉拒，却并没有顺着他的话拒绝，反倒是接下了这采访：“那这样吧，今日我这儿还有会，怕是时间不大够，两日后上午，你来宁绍公司找我，我给你腾一天时间，顺便带你去看看公司，还有这女子学校。”
“真的啊！”那人眼中难掩兴奋之意，又是扶了扶眼镜，却想起什么来似的，一下子瘪了气：“可是采访您的事肯定是我们总编来的，看来我是参观不了了。”
成陆笑笑：“无妨，我也邀请你来，请你务必要同你们主编一起来。”
他听成陆应得如此爽快便十分乐意地走了，钱业见他又回那堆报社人堆里便问成陆：“你怎么接他的采访了，都是一伙报社的，拿你给成荣浩当陪衬的。”
成陆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走罢，会该开始了。”
这日的会果然如成陆所预料的，因有报社之人在，更加延长了，直到了晚上才将他们放走，别苑里的掌柜们在别苑力吃了下午点心，又用过了晚饭，这都快到宵食的时间了，成陆才终于回来，一个个地见他们，终于赶在让他们吃上夜宵之前送走了人。
吴停云掐着点的带人送药进来，一眼便瞧见了他摊在桌上的手抄报：“这是《思想新公报》？”
成陆喝完药面露苦色，连声音都变形了：“你知道它？我怎么没怎么见过这报？”
吴停云想了想道：“确实不多，我也是去修造厂里看到的，女子学校那儿也见过，应该是不要钱的报纸，似乎比起其他的报纸，在工人、学生中看得人多，反倒在大户人家里不大流行，我也没细看上头写的东西，可是有什么要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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