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达发现他现在有些不对劲,看谁都像奸细,看谁都不像好人。
这大概是由他本身的多疑性格导致的,在荆州这个危险之地被放大无数倍,才有现在的样子。
刘焉曾经看出过他的性格,进而告诉他怀疑可以,但是要找到证据才能说明他的怀疑是正确的,不然就只是凭空妄想。
他也一直记在心中,但是现在好像隐隐有些失控,精神压力实在太大,他没有办法保持过高的理性,心中的困惑也没有人可以倾诉。
这里面空房间还有很多,莫说是一个徐福,再来他十几个也照样可以住下。徐福这次是只身前来,身上只带了一些换洗衣服,本来还带着一点盘缠,路上全都花光了,今天要是再找不到邓芝,估计就得在路上跟人抢地方睡。
三个人坐在一起,也不分什么桌案,就在一个桌子上吃,这只有关系好到一定程度的人才会这么做,孟达和徐福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看着就非常顺眼。
孟达看徐福顺眼是因为徐福是他能够找到的突破口,是能揭穿小云身份的人;徐福看孟达顺眼的原因,则是邓芝曾经对他说过孟达的事情,其机智灵活让他无比钦佩。
于是三个人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和谐融洽。
“刚才我听伯苗说,你们今天没有见到刘州牧?”徐福过来可不是为了蹭吃蹭喝,他是为了追求建功立业而来,自然要解决一些实际的问题,不然可没办法立足。
“是啊,”邓芝叹了口气,脸上颇有些自嘲,“昨天还带着我们爬上爬下,参观他的作品,今天居然直接闭门谢客,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作品?哦,是那个学馆吗?当时建造的时候弄得满城风雨,为了腾出空地,不知道强行拆除了多少人的房子,弄得很多人无家可归,刘表还派兵将那一片地围起来,不让任何人出入。”
徐福给这两个人讲述起了当时刘表暴力修建学馆发生的一系列惨案,不论是强行驱逐百姓,还是派军队镇压抗议,都不是他们所能想象到的,听得他们目瞪口呆。
到目前为止,对自己治下百姓这么粗暴的,也只有西凉军一家,毕竟人家还直接抢东西,刘表这个做法,也就是比抢东西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绝对不是仁义之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看来这刘表才是伪君子,欺软怕硬,现在居然连圣旨都不愿意接!”邓芝嘴中骂道,眼却不住地往门口看。
“刘表应该就是不想接这道圣旨,才用了这种拙劣的手段罢了,不过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徐庶正襟危坐,看上去十分严肃。
“什么事情,但说无妨!”邓芝问道。
“我想看看圣旨!”徐庶依然保持着严肃的样子,证明他没有开玩笑,他非常认真。
“这……”
邓芝有些犹豫,这可是圣旨,不能轻易示人,给徐福看算是怎么回事?
“没事,看吧。”这一点孟达倒是非常爽快,直接同意了徐福的请求,又看向邓芝,“现在咱们在荆州,左右无援,元直愿意来帮我们,又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放心好了,丞相那边要是怪罪,全由我来顶着。”
这时候邓芝反而释怀一笑:“你知道我不会只让你顶着的。”同时从袖子里抽出来圣旨,交到徐福手里。
“元直先看着,我去厨房看看小云做没做完。”
他也知道圣旨绝对不能让小云看见,虽说是出于私心想要保护她的安全,但这也正合孟达的心意。所以他这一去就是要看着小云,不要让她乱闯。
邓芝离开,徐福展开圣旨,动作不可谓不小心,这可是圣旨,一般人几辈子也见不到,这次却让他有幸见到,还是亲手打开,怎么可能不激动。
看到内容之后,徐福的眉头开始皱起,越往下看脸色越奇怪,看完之后舒了口气,斩钉截铁道:
“让刘表去长安?这是不可能的事儿!”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愿意放弃自己辛苦打拼的基业,去别人手下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对,这个肯定不可能,不过我现在有别的事情要问你。”
“什么?”
徐福没有转过这个弯来,怎么忽然就变成自己回答问题了?自己这还有满满一肚子的疑惑等待解释。
“对!”孟达走到门口,从里向外张望,确认邓芝走远,接着回到桌子旁,语气急切,“我现在怀疑小云是奸细!”
“小云是谁?”徐福还没有认清这里的人,只是从邓芝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而已。
“就是刚才那个侍女,你想想你认不认识!她刚才看到你的时候愣了一下,我感觉她可能是认识你的!”孟达语气非常焦急,担心邓芝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到时候可能会节外生枝。
侍女……徐福陷入回忆。
刚才他进来的时候确实见到了一个侍女,邓芝对她好像还挺上心,看上去像更像是侍妾,至于长相……
他还真没注意看,总不能一来到就仔细盯着人家侍妾的脸看,那多不成体统?至于孟达说的她认识他,这个也没有注意。
“我没仔细看。”徐福遗憾地摇摇头。
“没事,一会儿等她来的时候你仔细看看,这可是一件大事!”
“这事儿伯苗知道吗?”徐福想知道邓芝对这件事的态度。
“别提他了,他刚才对小云的态度你也看出来了吧,之前还说回到长安之后要跟小云成亲,这样的事儿我肯定不敢跟他说,不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呢!”
徐福心想,确实,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奸细,就算有些端倪,也会有意无意视而不见,期盼对方能在身边多呆一会儿。
这种感觉他也知道。
“好,一会儿等那个小云回来,我会仔细看看。也不会给伯苗说。”徐福点头应允,这种事情即重要又需要隐蔽,奸细这种东西要不是早日拔除,不管他们做什么事情,想出什么奇妙的主意都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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