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祖看着远方密密麻麻形同蚂蚁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悲哀。
上一次他见到荆州水师的时候，也是这种场景，横贯江面，旌旗蔽空，气势如虹；而当他下一次见到荆州水师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样子。
士气不振，军无战心，船只破损，器械毁坏，有的船连桅杆都断了，他都怀疑敌人是不是觉得这样的船太过累赘，才不愿意俘虏。
总之现在可以说是一片荒芜，纵然在他的带领下打了几场胜仗，也无济于事。
他心里明白，荆州水师已经没了，剩下的这些只是一点点残余，就算此战胜了，也终究逃不了灭亡的趋势。与其让他们像西凉军那样慢慢沉沦，还不如在最后一战中迸发光芒，让世人都记住。
“对面的是刘焉吧？”黄祖问身边的随从。
“回将军，对面旗子上确实写着刘，不过有两个刘。”
两个？
黄祖先是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
刘磐，另外一个肯定是他。
刘磐这个人在他心里好像没多少印象，就是听说过他身手还算不错，要是硬说还有什么不同吧，那就是每次跟他碰面的时候，刘磐都是水波不惊，甚至还有一些赞赏的意味在里面。
要知道，荆州的人大部分都看不起他，都觉得他只是一个异类，这点他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能够感觉出来，甚至连州牧刘表或多或少也有这么一点感觉。
要知道，当初孙坚过来进攻的时候，是他带兵杀了孙坚，这才能保住刘表的地位！不然刘表现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待着了！
不对，刘表现在已经死了，那大概是他活该。
只有刘磐没有这么看他，只有刘磐觉得他还不错，他们之间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在他心里，刘磐是一个不错的人。
现在刘磐投降了刘焉，自然是前途无量，只是他今天就可能要命丧于此，要说有什么让他觉得可惜的事儿，就是没能跟刘磐好好喝一顿酒。
今天天气倒也还好，阳光不错，就是这个风不太好，北风，不好，要是西风才好，能够让刘焉一把火把他烧得干干净净，这些残渣就会永世留在长江，守卫荆州。
“鸣战鼓！”黄祖下令，他已经要主动出击，让刘焉看看他的实力。
“鸣战鼓！”
“鸣战鼓！”
……
“咚咚咚咚……”
所有战船遵循黄祖的军令，拼尽全力敲响船上的战鼓，就好像这次敲完，下次就没机会一样。
击鼓前进鸣金收兵，这是战场上的常识。随着黄祖这边战鼓声响起，刘焉也知道了对面的动向，问道：“对面要进攻了，怎么办？”
“主公莫急，我自有对策！”甘宁安慰一句，便转头下令，“散开！”
这边船只的联系是靠旗语，并不是简单的声音，所以可以下达较为复杂的命令。
散开的命令下达没过多久，所有船只便接到了命令，开始四散，但不是那种完全的逃窜，而是互相之间保持一定距离，随时可以相互支援的状态。
“敌人的船很大，战斗力很强，要是正面接触，一定会损失惨重。”甘宁向刘焉解释道。
刘焉点头表示理解，这种大船只需要全速撞过来，都能都撞翻一群小船，要是不顾战略一股脑全上，恐怕直接全军覆没也是有可能的。
“按你的节奏来，不用管我，我现在就是一个诱饵，只要能赢，你都可以随便安排我。”
“好。”
人狠话不多，现在甘宁所有精力都放在对面的行动之上，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反应。
他们独特的传递信息方式已经让他们占有一定优势，只要反应足够，哪怕不能击败敌人，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荆州水师的大船已经朝这边划来，船舱侧面伸出七十二根船桨，努力向前划去。
这个刮北风的时候，可不能升起船帆，不然这船的方向可不好控制，说不定还会撞到自己人。
数十艘大船像蜈蚣一样冲来，巨大的声势引得波涛汹涌，水浪一波波袭来。面对这种情况，江州水师瞬间四散，这不是溃逃，而是有规律的散开。
水浪经过一波波的抵消，对江州水师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
“不错，反应挺快。”黄祖替他的敌人赞叹一句，接着又摇摇头，“可惜还不够火候，要是我，就把船散得再开，直接穿插围过来。”
“将军就别为他们考虑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黄祖身边的侍从已经习惯了他的做法，每次打仗他都要为敌人考虑一番，真不知道他是哪一边的。
“习惯了习惯了，”黄祖摸着自己的头，哈哈笑了两声，“放箭！”
水战中主要的作战武器就是弓箭，虽然有一部分的贴身近战，也不是主流，大多数时间还是看哪一边的远程优势更大。
而远程优势一方面取决于人数，另一方面也取决于射箭的高度。
黄祖这边大船居多，因此射箭的时候都是居高临下，采取直射的方式，杀伤性自然更大。
箭如雨下，弓弦发出“铮铮”之声，每一声都象征着一支箭矢的射出，但大家根本没办法通过这种方式来估计敌人到底射了多少箭，因为每一声都有可能是几十几百支箭的合音。
江州水师根本用不着甘宁下令，也来不及他去下令，每条船的船长经过多次交战，都已经知道了对面的套路，直接就下令所有人举盾防御。
箭矢射到盾牌之上，没有像影视剧那样发出“叮叮”的声音，因为盾牌大多是木头做的，箭矢射过来只会留在上面，并且发出沉闷的一声。
有劲道比较大的箭，能够射穿木盾，但也只是稍微露出来一个尖尖，能够露出整个箭头的都是凤毛麟角。
倒也不是全无伤亡，这盾牌毕竟不怎么大，没办法完全遮挡住士兵的身子，有些人还是倒霉地被射中，身子一歪，紧接而来的是更多的箭。
还有一种情况是，箭矢射在船身之上，由于一边箭矢太多，导致船只一遍过沉，最后翻船。士兵们纷纷掉入水中，穿着铠甲迎着箭雨，基本是没有什么生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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