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都不敢相信，他本来以为黄祖怎么着，也得经过一场鏖战，最后力战而死，或者被生擒活捉才是，怎么就自杀了呢？
“你！”魏延跑过来指着侍从，厉声质问，“你明知道他要自杀，为什么还要把剑给他！”
侍从没有回答，而是弯腰捡起来黄祖用来自刎的长剑，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条，擦拭上面的血迹。
“问你话呢！回答！”魏延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无视的感觉，就好像他是一个无名小卒，人微言轻一样。
还记得在长沙的时候有一次围剿山贼，他提出自己出战，那太守不说可以，可没说不可以，而是直接无视了他的意见，最后兵败。
虽然失败的是那太守，但是魏延心里还是不能忘掉当时太守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蔑视和嘲笑的眼神。
而这个侍从虽然没有看他，但是又成功勾起了他那封存的记忆。
“他自从上次吐血之后，脑子就有点不太好使，”侍从轻轻开口，用稍显低沉的嗓音讲述一段故事，“躺在床上不能下地的时候，他就一直说要做英雄，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念想，后来就说要向项羽学习，做一个大大的英雄。他成功了。”
躺着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魏延嘴哆嗦一下，火气顿时消散，继续听着。
“我阻拦了他很多次，我说别做项羽，咱可以做樊哙，做萧何，做其他人，干嘛非要学一个死人。他说那些都不是英雄，他要做英雄。”
“英雄，大概就是他这一辈子追求的东西。这位将军是姓魏吧？”
魏延点头。
“魏将军，你看看现在的场景，那边火光冲天，真以为我们中了计吗？”
“难道不是吗？”魏延神色一肃，面沉如水，脑子里飞快思索。
难道有后招？不对，这埋伏是他带着人进行的，不可能有什么纰漏，这些船一个都跑不了，孙策已经撤了，黄祖他们也不可能有什么援军……
“就这个计策，就这个埋伏，我都看出来这里有问题，黄将军自然也看了出来，要不是他一心求死，去学那个什么项羽，傻子才会来这里被你们包围。不过你们也是够幸运的，这时候居然刮起了西风，那刘焉也算是天眷之人吧。”
这个时候魏延才仔细打量这个侍从，他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相反还非常白皙，看起来挺年轻，颔下没有胡须，在这个时候要么是小孩子，要么是宦官才不留胡子，看来这也是一个标新立异的人。
侍从没有管他，而是自顾自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让其他人都离开，不然很快就会跟着我们一起陪葬了。”
魏延这才发现，火势已经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差不多整个船都在燃烧，船尾部已经有了下沉的趋势，看样子距离沉底没多少时间。
“你跟我一起走，还能有条活路！”魏延建议道。
侍从摇摇头：“不，我不跟你走，我又没有什么本事，活着也没用，倒不如跟着黄将军，让他别一个人走。”
魏延正在组织人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多呆一刻就会变得更危险，现在黄祖已经死了，赶紧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要是荆州水师全盛时期，现在船上着火的会是你们。”
侍从说完，也不管魏延听没听见，就背起黄祖的尸体，走向船舱。魏延看见了他的举动，想过去把侍从强行拉出来，但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不管。
魏延顺着飞钩往下滑，直接坐到了小船上面，接着大喊：“快走！”
大船沉没的时候，往往会带着周围的小船一起往下压，要是距离太近，这些小船肯定会跟着大船一起卷入海底，所以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
船身片片破碎，着着火的木板大快大块往下掉，黑烟上升，直冲天际，把太阳挡住，那边火海的黑烟更是密集，仿佛要把整个天都吞下去。
旗舰沉默，刘焉知道这场战争已经结束，黄祖要么死了，要么被活捉，反正肯定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下令鸣金收兵。
金锣之声响彻整个水域，传入刘焉军耳朵里，那是撤退的信号，传入荆州水师的耳朵里，就像是给他们送魂的哀乐。
“行了，都回来吧，剩下的就不用管了。”刘焉喃喃，一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火，虽然他一直把被大火烧毁的洛阳挂在嘴边，但是洛阳被烧的时候，他又不在洛阳，根本没有见到当时的场景。
现在见到了，这跟洛阳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火海，就已经这般震撼人心，那些亲眼见过洛阳大火的人，岂不是一辈子都要留下心理阴影？
小船们从火海之中迅速逃脱，留下已经彻底丧失行动能力的大船，以及哀嚎着挣扎的士兵。有些士兵脱下盔甲扔掉武器，跳进水中，最后成了刘焉军队的俘虏，有的宁死不屈，跟他们的统帅一样葬身于火海。
那些执行任务的人已经回来，甘宁一副满足的样子，显然是解决了不少敌人，要不然他不会这么兴奋。只是这种兴奋劲在魏延汇报了黄祖死讯之后，便烟消云散。
“早知道我就去杀黄祖了，早知道我就去……”
没有人理会甘宁的碎碎念，所有人都想知道黄祖是怎么想的。
魏延说了他在船上见到的一切，讲述黄祖临死之前癫狂的样子，以及那个面容清秀的侍从。
“我居然忘了问他的名字！真是……”这个时候魏延恍然大悟，接着懊悔不已。
在他看来，黄祖这么有能力的人，身边的人自然也不会太差，最起码那个小侍从的身手还是不错的，一个人能杀很多人，气都不带喘的。
“算了算了，不用后悔，没有名字也不代表是件坏事，后世人一想起来，可能就会觉得这个人神秘无比，进而给他编排上各种各样的传说，说不定比他活着的时候还要精彩。”
刘焉安慰着魏延，严格来说也不算安慰，有可能会变成真的。记得历史上孙策打江东的时候，太史慈在刘繇手下主动请战，除了一个小将之外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从。
后来孙策和太史慈单挑厮杀，从马上打到马下，从兵器打到空拳，不分胜负。但是现代人却觉得那个响应太史慈的小将才是最厉害的，原因是孙策带来的十几员将领没有过来支援，网友们就猜测，可能是那曲阿小将一个人把他们全都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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