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臣看着那道窜过房檐的身影，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过神却发现柳仪风出现在了他身后，于是勾了勾嘴角：“怎么了，又失眠了？”
“没有，想你了。过来看看，刚才走的是吴痕？”
楚月臣嗯了一声：“眼力不错。”
柳仪风摇了摇头：“不是，吴痕的轻功身法与旁人不同，一眼就看的出来。若是比江湖阅历我自然不如你。可是我跟吴痕相处过一段时日，对他的武功套路，和身法习惯自然熟悉。”
“不想问问为什么我会在这儿见吴痕？”
柳仪风笑笑：“猜得出一点儿，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你像一个人，或许因为我身边的男人实在太多，一时没有想起，现在看起来，你的这里和和吴痕是一模一样的。”说着仪风摸了摸他的眼眶，“你的眼角比他挑一些，更妖娆一些。”
“是的，痕弟只有眼睛跟我像，也比我瘦一些。你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你们是兄弟吧？”
“表兄弟。我们的母亲是对孪生姐妹。所以我才和吴痕容貌相似。”
柳仪风沉默了，只是握住楚月臣的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风，你问吧。”
“你们是不是都想报仇？”柳仪风让杜清酌调查过他们了，两兄弟都不容易。
楚月臣反倒显得淡然一点：“我是已经查出了我的仇人，这次随你进京，不光要帮你的小姑子治病，也是为了报仇。我生于凉州，长与扬州，我的父亲是扬州曾经的知州，勤于政事爱民如子，是人人称赞的好官。家父于荣盛二年调任入京。可是大理寺卿卢焕琳，以家父早年一篇赋文设文字狱构陷家父。皆因家父朝中无人，又未曾贿赂她，所以便诬陷我父亲有反意，以至楚家上下五百多口死于非命。我楚月臣，身为人子，生不能身前尽孝，死不能替父平怨，枉存于世，枉为男儿。”
“你是怎么逃过这场劫难的呢？”仪风心疼的靠在他怀里，想给他一点儿温暖。
楚月臣吻了吻她的额头道：“我从小体弱多病，被父亲寄养于武林有名的神医李益阳身边，不长回家，没有人知道我父亲有孩子，所以我逃过这劫难。若是扳得倒卢焕琳，这官位就是常苑的了，是时候让子卿展示他的实力了。”
“是呢，还有感谢你呢，提供了我这个机会让子卿哥上位。”仪风说着转了话题，“吴痕呢？”
楚月臣道：“他比我更惨一点儿。我的外公在武林中也算得上是手屈一指的豪杰，更因为娶了武林第一美人而惹怒了道上不少人。外婆生下我和痕弟的娘亲便去世了，这对美丽的姐妹自然成为了人人倾慕的对象。外公希望她们过的幸福，任由她们选取自己的如意郎君。虽说是孪生姐妹，可是一个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一个是策马河山的江湖传奇。
我的母亲天生喜静，又仰慕文人雅士，于是选中了我的父亲；痕弟的母亲性子极为刚烈，而痕弟的父亲就是在一次擂台赛上打败了我的姨母，被我姨母穷追不舍，成就了一段佳话。
只是或许双生姐妹的命运也是有联系的，我家遭受惨祸不久，姨母家便被血洗，姨母直到身中数百剑仍不肯倒下，至死也没有合上双眼。痕弟就躲在假山的夹缝里，看着自己的母亲惨死，所以他的性子才像现在这样孤僻。后来他被他现在的师父所救，只听命于他的师父。偶尔也会来我这里，我会给他一些治伤的药。我们两兄弟便互相扶持到现在。”
“那他现在是在替大公主办事？”
“不是，是他的师父和大公主有点儿交情。所以痕弟才会帮他们办事。”
柳仪风长叹一声道：“好像都是这样呢。”
楚月臣听得没头没脑道：“什么意思？”
“秦修是，你是，吴痕也是。父母双亡，又背负着血海深仇，接近我的目的也多半是为了报仇。”柳仪风自嘲的笑笑。好像她是福利院一样，收的都是孤儿。
楚月臣揽过她道：“知道吗？不光是为了报仇。而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才会觉得人生有点儿色彩，心里的苦，心里的伤，便都会忘了。风，你就是像一颗糖。”
柳仪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是的她是一颗糖，甜到忧伤。用自己的热情去融化了一颗颗冰冷的心，却又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秦修，她仍旧无法面对，女皇则想利用自己去牵制他；吴痕本该连她一起杀了，可是却为了她，违抗师命，一次次放过刺杀的机会。
“吴痕为什么来找你？”尽管柳仪风闻到那空气中的血腥味，可是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他受伤了，是他师父打的。”楚月臣说这话时，很是心疼，“这孩子脾气太倔，若是他认定你是朋友，就绝不会害你。”
“是我对不起他，我不是第一次害他挨打了。”柳仪风揉了揉已经红肿的眼睛，最近自己似乎特别爱哭。
楚月臣笑道：“我听痕弟提起过你，你们是旧相识了，你总叫他闷木头的，也知道他不爱笑，可是每次提到你他都会笑，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只是你的不辞而别让他很伤心。”
“没有，是他把我打哭了，正好我师父接我走，我便跟着走了，后来我回到宫中，为了皇位殚精竭虑，顾不得给他托个消息。”
“他没有怪你，而且希望我可以好好照顾你。”
“我何德何能让你们两兄弟都想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仪风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
“凤凰则良木而栖。”楚月臣笑得妖娆，“要知道我有时候是会吃吃痕弟的醋的，因为他比我认识你认识的早。”
“吃醋的是他才对！他都没有抱过我，你还吃他的醋？”仪风点了点他的鼻尖。
楚月臣抱起她，“夜里风大，别再这儿吹着了，回屋吧。”
柳仪风看着他与吴痕一模一样的眼睛，笑了。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也在制造着故事，自己与他们将会发生怎样的故事呢？或是壮烈悲旷，或是平淡无奇，但一生拥有这些回忆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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