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汤不容易喝,头牌不容易当,但上得越早,吸金花也就越容易,因为谁都知道秦淮八艳不是好惹的角,若是在她们出场之后再上场,想吸到金花就千难万难了。
于是数十几画舫争着向那水上舞台靠过去,最后终于有一艘画舫抢了先,一个五官精致水灵的小姑娘率先抢上了台去,拿出一具瑶琴,咿咿呀呀地唱了一曲,她唱功还不错,模样儿也不错,两岸的观众齐声叫好。
立即就有人开始给她投金花了,桥两边的官员收集了一阵金花,然后有人记好了数量,一个应天府的衙役跑到文德桥中间,用力大吼道:“霜儿小姐,暂时获得金花二十三朵!花魁大赛结束之前,诸位观众随时可以追加。”
“哇,二十三朵,不错啊,初出道的小姑娘就有这个数,明年她的生意肯定大好。”两岸有人叫道。原来初出道的小女孩很少有能得到十朵以上的,这位霜儿姑娘显然不是普通人。
“今年有好戏看了,一开场就是这么强的姑娘。”有人叹道。
随后又有数位姑娘轮流上阵,那报数的衙役吼得声嘶力竭:“翠儿姑娘,暂时获得金花十二朵!”、“屏儿姑娘,暂时获得金花八朵。”、“秀儿姑娘,十八朵。”、“小雨姑娘,三十七朵”……
“哇,三十七朵,出来了一个厉害的。”众人不无感叹。
这时郑晓路听得大奇,忍不住又抓来探子问道:“怎么这些姑娘才得几十朵?按这样发展下去,后面的人能得多少?”
那探子道:“公子稍安匆燥,每年都是这样的,金花多的人都押着呢,不会在这些小角色身上出手。”
秦淮河畔多少画舫啊,参赛的姑娘多如牛毛,从午时就开始一直有人表演,直到傍晚到来,水上舞台都一直没停过,琴、舞、画、诗……各种才艺都有人表演,但整整一下午,都没有人得到超过一百朵金花。
探子笑道:“真正有钱的人,都是讲排场和身份的,所以他们只支持最红的几个头牌姑娘,这样才显得他们自己有档次,有地位。东家你等着看吧,据说每年一到傍晚掌灯,就有好戏可看了。”
天色渐渐变暗,天空中飘起五彩的晚霞,几个官兵乘着小船到舞台边上,伸出长长的竹竿,将舞台四周柱子上挂的灯笼一一点燃,紧接着秦淮两岸亮起无数灯笼,其数目不下两三万盏,根本数不清楚。
文德桥两岸亮如白昼!
这时只见一楼艘锐气的画舫,从一大堆船中横冲直撞而出,威风凛凛,有如马君中的头马一般,看来这画舫上的人脾气不小啊。
有人大叫道:“是郑妥娘来了,哇,郑妥娘!”
众人一起转头看去,只见画舫上走下一名丽人,美如幽莲,但脸上神情颇为傲然。郑晓路奇道:“这是什么人,居然也姓郑。”
探子笑道:“这个姑娘叫郑妥娘,马湘云死后,有人想把她替补进秦淮八艳,是个厉害角色,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很坏,经常出口伤人,这使得清客们躲得远远的,所以现在她还没捞到秦淮八艳的位子。”
啊哦,秦淮版的野蛮女友?郑晓路汗了一把。
只听那郑妥娘在台上唱道:
日午倦梳头,风静帘钩,一窗花影拥香篝。
试问别来多少恨,江水悠悠。
新燕语春秋,泪湿罗裯,何时重话水边楼?
梦到天涯芳草暮,不见归舟。
歌声悦耳,颇为不凡,难怪有实力替补秦淮八艳之一。
不一会儿,就见那报数的衙役在桥上兴奋地大吼道:“郑妥娘姑娘,暂时获得金花七百五十三朵!花魁大赛结束之前,诸位观众随时可以追加。”
我操,郑晓路差点跳了起来,道:“怎么突然就从一百朵的档次跳上七百了?”他吃了一大惊,但两岸的观众却觉得应有之意,一起大叫道:“好啊,终于要开始正场了。”
原来在观众们的眼里,下午的只能算预赛,傍晚点了灯笼才算真正的开始。
郑妥娘刚下去,又见一姑娘上了台,观众大吼道:“李十娘,哇,李十娘也来了!”
李十娘有三好,气质好——娉婷娟好;皮肤好——肌肤玉雪,比吹弹得破还吹弹得破;眼风加牙齿好——既含睇兮又宜笑。
她一曲唱下来,哗啦啦,金花数量翻上了一千一百朵。
接下来又上台了龚之路,卷走金花八百一十二朵;黄艳秋,卷有金花七百三十五朵。前面给郑妥娘投金花的人一见李十娘、龚之路和黄艳秋的金花比郑妥娘的多,又开始给郑妥娘补投金花,四女的粉丝一阵撕杀,情况惨烈之极。
只过了一小会儿,四女的金花数量都攀上了一千五百朵,还在继续向上纠缠。
郑晓路大奇道:“这四个女人在血拼个啥?”
探子赶紧进人群去打听,不一会儿回报道:“原来这四个女人都有实力替补秦淮八艳,所以他们的粉丝砸金花一向都很激烈,谁家粉丝给力,谁就有望成为八艳之一,那当然得拼了命的战斗!”
到这个时候,庸脂俗粉已经不敢再登台献丑了,现在上去再拿个十几朵,几十朵金花,那就是在给自己打脸,不但没有宣传效果,反而会成为观众的笑柄。
所有人都静静地期待着正主儿——秦淮八艳的登场,只有她们的登场,才能再一次撩拨起观众们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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