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画舫,已是月上柳梢头,堤岸挂着灯笼,来往的画舫更多了些,河上来来往往热闹了许多。
“你是怎么发现画舫里藏着人的?”柳晚柒折了一段柳枝,在手里把玩着,望向身后的陆云汀。
“桌上的茶渍未清理干净,日常待客的云片糕也没有,想来是正在待客收拾的匆忙,未来得及补上。以豆蔻儿姑娘玲珑的心思,这种低级错误,应该是不会发生的才是。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人还在房间里,根本没有离开。”陆云汀不紧不慢的说道。
是了,陆云汀发现不对,便借故逗柳晚柒与她亲近,将她抵在门边,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便是,屋内藏人。
柳晚柒则是借着陆云汀打掩护,找到了藏人之处,两人的默契配合,从来都是无需刻意言明,便知晓当中关窍。所以才有了窗边赏雨那一处,只是后来出现的豆蔻儿姑娘,实在是让人意外。却似是侧面印证了一些东西,这才有了柳晚柒的主动挑衅。
“瞧你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是知晓藏在画舫中的人是谁一般?”陆云汀瞧着小女人几经变换的脸,微微一笑。
“不错,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我有种预感,那人,定是我们的熟人。”柳晚柒俏皮的眨巴着眼睛。
“二皇子穆林锡。”陆云汀淡淡的启唇。
“不错。”柳晚柒点了点头,“我让廖毒守在那画舫附近,等他告诉我们答案吧。”
“你啊!小机灵鬼。”陆云汀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柳晚柒侧首躲过,提着裙摆,轻快的走了两步,张开双臂呼吸着雨后混着青草味道空气,微眯着眸子道,“雨后初晴,夜色迷离,风景正好,不如我吟诗一首,给师兄听如何?”
“好啊,我洗耳恭听。”陆云汀束手而立,一副翩翩浊世家公子模样,惹得过往的女子纷纷侧目,有大胆的女子,还解下身上的荷包香囊,朝陆云汀身上砸去。
陆云汀敏捷的躲过,片叶不沾身,却被柳晚柒咯咯一笑抬手接住了一个精巧的香囊在手中把玩。
夜风扬起她的发丝,只听她缓缓念道,“河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公子,小女子不才,想借公子一生说话,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微微弯腰,行的是女儿家的礼,眸色清亮如水,恰似一朵莲花的娇羞,美不胜收。
陆云汀只觉喉咙一紧,想要将柳晚柒拥入怀中,许她一生一世双人。
可她却像轻灵的燕子一般,退了一步,眉眼间满是得色,“怎么样,有没有心动?比那个豆蔻儿如何?是不是觉得我这首诗其实也不差,红楼女子不是惯会如此哄人么,我这般作态是不是……”
用肩膀撞了撞陆云汀,一脸的兴奋。陆云汀无奈又好笑,揽她入怀,一声长叹,追妻路漫漫啊。
柳晚柒欲要挣扎,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句,“你今日有些奇怪,倒是风雅了几分,难道是入乡随俗了?学那个魁首豆蔻儿。”
尴了个尬!心中所想被陆云汀一语道破,恼恨的瞪着他,“你们男人不是都喜欢那种吟诗弄月的女子么,不巧的很,我也会。”
“河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陆云汀咀嚼着柳晚柒的诗,觉得这句深得他心,“你如此文采昭昭,为何要同那魁首比?”
“因为……”柳晚柒故意顿了一下,挑眉看向他,“你当真不知?”
陆云汀心尖一颤,这威胁的小眼神,试探道,“难道是因为我。”
“不错,师兄!”柳晚柒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肩头,“我柳晚柒看上的男人,何时容得下她人觊觎。飞花令么,那就在她最擅长的方面打败她好了。小姑娘嘛,总要让她见识一下人间险恶才行。”
陆云汀哭笑不得,这醋吃的,果然是回味悠长,实乃陈年老醋也。
待到画舫待客三位贵客人走茶凉,豆蔻儿不顾身上浸湿的衣衫,走到与茶室一墙之隔的伺水间,双膝跪地,朝端坐于主位上的穆林锡躬身一拜,“奴参见主子。”
没错,豆蔻儿也是奴隶出身,还是个被精心调教过的艳奴,艳色无边,不过她十分幸运,样貌极好,人也聪明,被穆林锡看重,经过重重调教,成了这红楼中的魁首。
这是他埋得最深一枚棋子,也是最得力的一颗棋子。
如此聪敏放得下身段的女子,达官贵人都很喜欢,那可是一朵贴心可人的解语花,谁见了都会怜惜一二。
这样的女子也是最容易让人心折的,所以多日前和长安公子谈论起武安城的三绝,红楼豆蔻便是一绝,穆林锡很是费了些口舌,夸赞了一翻。
没想到当日埋得引线,最终是用得上了。长安最终还是在故里姑娘昏迷的期间,来着红楼画舫走一遭,拜会了豆蔻儿姑娘。来做什么不重要,只要来了便好。他看中的女子,从来没有放弃的道理,他可以润物细无声的将此女子一点一点的扣在身边,他有着十足的耐心。
紧接着,太子便接到了消息,派了他的亲随也过来一趟。豆蔻儿十分贴心的接待了他的亲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来二去,那位眼皮子极浅的亲随,就入了豆蔻儿的青纱帐,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那位叫故里的姑娘实在刁钻,原本在内室谈话,这伺水间听得最为真切,可她偏生要去窗边赏雨,夹杂着雨声,几人谈论的话,便不甚清晰。穆林锡治好让豆蔻儿借着送酒的名目,留下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他们谈得如何?”穆林锡淡淡开口,揉着太阳穴,甚是疲累。
伺水间狭**仄,若不是为了探听消息,何至于他一个堂堂皇子沦落到此,枯坐了一个多时辰。
豆蔻儿将三人的谈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穆林锡,甚至连柳晚柒的神态,都学了七八分的相似。
原以为听完之后,穆林锡会暴怒,却不想豆蔻儿一抬头,就见穆林锡沉着眸子,笑得阴鸷。
“果然啊!我还是小瞧了故渊阁,小瞧了我的那个懦夫皇弟。此局虽败,但还没结束,鹿死谁手犹未可知。”穆林锡捏着茶杯,用了几分内力,砰的一声,茶杯被他捏碎,碎瓷片钳进肉里,血顺着他的掌心蜿蜒而下。
“二殿下,您的手……”豆蔻儿惊恐的看着眼前一幕,慌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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