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是瞧我像个闲人,所以才颇有空闲,来看这些书了?”
七皇子浅笑,“我是不愿你太累,想你多些空闲,做你喜欢的事。”
做自己喜欢的事?
真是好久不曾这样想过了。
沈桐茳心头一紧,连鼻子都突然有些泛酸,“谢殿下,我很喜欢。”
“既然感谢,那作为谢礼,就好好替我研墨。”说完,将墨锭递到了沈桐茳手上。
研墨嘛,这可是她的强项。
沈桐茳接过墨锭,往砚台里添了水,便开始熟练的研磨起来。
七皇子瞧了她一阵,才偏身坐正,端起书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恢复了百分百的专注。
沈桐茳小心的研着墨,尽量将墨锭与砚台间的摩擦声,降到最小,就是不愿影响到七皇子。
“站着多累,你坐下。”七皇子说这话时,眼光仍盯在书上。
“干活就要有个干活的样子,研墨就要站着才像样。”沈桐茳应道。
七皇子闻此,便放了书,伸手压在沈桐茳拿墨锭的手上,“我说不过你。”
沈桐茳笑着,停了手,“是不是我在这儿杵着,殿下就不能安心念书了。”
“哪有。”七皇子抬头望着她,“近来天都不大好,怕要下雨。我担心你的腿——”
“我挺好的。您甭操心这些,继续用功吧。若我在,真妨碍殿下念书,到不如出去的好。”
七皇子点头,也没再多言,又专心念书了。
抬笔写写停停,偶尔望着哪里出神,也是一副醉人的美男图。
沈桐茳就这么静静的凝望着他,眼一眨不眨的,时间久了,竟有些眼花。
也是,用力盯着什么看久了,眼都会觉得酸痛。
沈桐茳赶紧抬手揉了揉眼,怪自己花痴犯的厉害,忍不住笑自个傻。
人就近在眼前,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还怕人会凭空消失不成?
沈桐茳寻思着,眼光忽然落到了墙角的琴案上,有些惊喜。
书房里竟收着一把琴,这么说,七皇子会弹琴了?
沈桐茳激动的同时,也脑补了一副七皇子抚琴的样子,简直没有比美男抚琴还动人的画面了。
沈桐茳这厢正走神,忽然听见笔架响动的声音,赶着她回身,七皇子已经将书合上,放回了书案上。
“在看什么?”
沈桐茳红着脸,指了指墙角的琴,“殿下会弹琴?”
“会一点。”
会一点?那是会多少。
沈桐茳正犹豫,要不要凑过去赏赏那把琴,七皇子便起身走到琴案前,将盖在琴身上的遮尘布撩开。
果然是一把好琴。
沈桐茳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只因她曾是考古系的学生,也因她从前,真真迷过一阵古琴。奈何当时课业繁忙,没时间系统的学习,只是通过视频之类的,自学过。
到如今,也时隔多年,那些减字谱早就忘光了,唯有指法还记得熟练。
眼下,能看到这么好的琴,一时技痒,也跃跃欲试,却怕她三脚猫的功夫,再惹得七皇子笑话,便强忍着这份欲望,让到了一边。
而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七皇子扬手第一个琴音,沈桐茳就沉醉了。
她并不是资深的古琴鉴赏专家,可作为一个曾对古琴充满热忱的爱好者,沈桐茳可以负责任的说,这把琴绝对是她抚过甚至见过的,最好的一把琴。
此琴一出,往日的这个那个,都是渣渣。
没错,眼前这把琴是标准的伏羲式,虽然其貌不扬,琴漆也有几处剥落,但音色之纯粹,叫人叹为观止。
七皇子回身望着沈桐茳,也有些走神。
此刻,沈桐茳的眼光澄亮无比,恍若夜幕下的繁星,闪烁着微亮却绚丽的光彩。
这样好奇又欢喜的神情,就像个猎奇的孩子,那么淘气却又如此可人。
七皇子看得出,她是喜欢听琴的,兴致上来,就去琴凳前坐下,扬手往琴弦上一按一拨,天籁般的琴声便涌进了耳朵里,就连守在门外的小陶也惊着了。
七殿下已经多年不曾抚琴了,原以为殿下这辈子都不会再碰琴,怎么会忽然——
一曲弹罢,沈桐茳真想为他鼓掌,却怕贸然如此,会显得不庄重,只是望着他,盈盈笑着。
七皇子见她笑了,也会心一笑,“想学吗?”
沈桐茳点头又摇头,“我笨,记不住谱子。”
“没事,咱们有的是时间,一天学不会,还有一辈子。”
此话一出,听得沈桐茳面红心热,从前,只当七皇子是个含蓄内敛的人,不想说起好听的来,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人不可貌相。
七皇子见沈桐茳不动,起身挽她到琴案边坐下,真就手把手的示范起来。
沈桐茳还挺争气的,全仰仗有从前的底子在,上手也很快,这厢正为能断断续续弹出几个琴音,而振奋不已,就听门外小陶提醒,说时辰不早了。
沈桐茳回身,望了望桌上早已流尽的更漏,算算时辰,的确是不早了。赶紧起身,“殿下明儿还得早起,我便不打您休息了。”
七皇子点头,“这琴弦是前阵子刚装上的,还有些硬,手应该摩疼了吧,记得回去用热水泡泡。”
方才,沈桐茳完全沉浸在悦耳的琴声中,哪会注意到这些,也是听七皇子说了,才觉得压弦的左手无名指,有些疼。
练琴嘛,哪有不伤手的。唯有勤奋练习,磨出一层薄茧之后,就不觉得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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