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走后,淑妃又端起茶碗,抿了口茶。茶水才咽下,就问身旁的女官,“你说老七是个什么意思?”
那女官答:“殿下对娘娘一向恭顺,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是吗?”淑妃微微蹙起眉头,“那也是他小时候的事了,眼下翅膀长硬了,只怕是面服心不服。”
“奴婢看着,七殿下对娘娘您,还是挺恭敬的。”
淑妃闻此,冷笑一声,“你何必哄我。”
得了这话,那女官稍显迟疑,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便低下了头。
“你也不用怪本宫多心,你自个算算,早在皇上出宫行围之前,老七就快有两个月没来请过安了。临走前,也不曾来道别,眼下回来,是不得已,才过来的。”淑妃说的句句属实,那女官听后,也无从安抚。
淑妃瞅了那女官一眼,颇为自嘲的笑了笑,“本宫方才说错了吗?他这是存心要与本宫生分呢。”
“娘娘……”
“不能,绝对不能没了老七,否则本宫的十三,来日要由谁来体贴。”一说到十三皇子,淑妃的眼光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咱们十三皇子,不必倚仗旁人,娘娘您圣眷优渥,咱们十三爷有娘娘您这样的生母,就什么都不必愁了。”那女官说。
淑妃闻此,却叹了口气,单手支着下巴,微微有些失神,嘴里却念叨着,“这些孩子们渐渐长大,本宫也在慢慢老去,本宫眼下虽然得享尊荣,但宫里从来都是一代新人换旧人,你可曾听说过,谁得宠了一辈子?”
女官无言,这话半分不假。
“后宫的体面,并不全靠位份,要紧的是皇上的恩宠。你只说十三有本宫就成了,可一旦本宫有一日失了宠,又要靠谁来周全十三呢?”
是呀,身为母亲,是得为孩子打算长远。女官亦觉得,是自己目光短浅了。
“前阵子,八皇子的事,你也都看见了,慎嫔出身微贱是其次,要紧的是,她多年来都不得圣宠,母亲庸碌,孩子便要跟着遭殃。”淑妃说着,蓦地哼笑一声,“得宠又如何,还不是要使出浑身解数,百般讨好?戏子不如。”
“娘娘,您糊涂了,怎么能……”那女官也是急了,索性殿内除了她,再没旁人,否则这话,一旦被有心之人听去,再传到皇上皇后耳里,怕是要被扣上个大不敬的罪名。
“本宫如此也就罢了,但七皇子再不济,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况且当年,成妃也曾盛宠过,虽然这些年,皇上待老七总是冷冷淡淡的,却并不像待八皇子那样厌弃。”
“皇上还是心疼七殿下的。”
“所以,不为本宫自己,只为十三来日计,为本宫的母家计,本宫也要尽量笼络住老七。只怕本宫来日一旦不成,老七能念着旧情,帮本宫护着十三。”
“所以您才急着叫府上,把表姑娘接来圣都?”
“表姑娘?”淑妃嗤笑一声,“若非本宫母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也不会便宜了那破落户家的野丫头。本宫只怕老七眼光高,看不上她。”
“娘娘多虑了。”那女官一副明白样。
“怎么说?”
“娘娘您一心想拉拢七殿下,七殿下那边,难道就不想巴结娘娘吗?联姻是互惠互利的好事,七皇子没理由不肯。”
“说的也是,但今早翠蓉的话,你也听见了,老七对那个沈氏,的确很不一样。”
“再怎么不一样,也只是个宫女而已,谁又知道,咱们七殿下,不是一时贪新鲜呢。退一步说,即便七爷是真心喜欢这丫头,等来日殿下与表小姐成婚后,娘娘做个顺水人情,求皇上将此女赏给殿下当侍妾就是。七殿下必定还要为此,念着娘娘您的好呢。”
女官这话说的顺耳,淑妃听后,原本阴郁的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模样,“男人嘛,有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没准儿还挨不到赐婚,老七就厌弃了这个丫头。”
“娘娘说的极是。”
“其实,本宫心里到没指望老七能跟那个野丫头,举案齐眉。但只要这份姻亲关系在,本宫就安心了。”
“娘娘尽管放心,您和十三殿下都是福泽深厚之人,必定能得偿所愿。”
淑妃无心理会女官的奉承话,思量着说,“旁的都是后话了,只是眼下,本宫还有一事尚拿不定主意,你说,本宫是尽快跟皇上提这门婚事,还是缓一缓再说。只怕迟了,旁人再在此事上动脑筋。”
女官不敢胡乱出主意,也是反复掂量了许久,才应道,“前儿个府上来人回话,说表姑娘尚有规矩没学成,若要调教好,还须得花些功夫,依奴婢愚见,这事不妨再缓缓,等到年下,借着过年的喜气,娘娘再把表姑娘接进宫里来多走动,一则叫皇上对表姑娘有个印象,二则也好给七殿下引荐引荐,这样求来的婚事,才顺理成章,不落刻意。”
“还是你顾虑周全。”淑妃望了那女官一眼,颊上浮出一团笑涡,更显娇媚,“你派人去府上捎个信儿,嘱咐一定要好好教着规矩,另外,也得抓紧了教她识字,省的来日,丢了我何家的脸。”
……
外头的雪,下的正紧,一会儿工夫,就积了快一寸厚。
沈桐茳才舀了一勺虾仁粥送进嘴里,就见九皇子满身是雪的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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