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话虽是疑问的语调,但皇上心里,已经相信了。
长公主的为人,他是知道的,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断然不会胡说。况且,事关重大,她更不会拿那两个人的事开玩笑。
“若未经查实,我也不会来跟皇兄说。”
“那个孩子,眼下身在何处?”
“早就不再是个小孩子了,眼下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她……”
“那孩子就在皇兄眼皮子底下好几年,你竟然未曾察觉?”
“你是说,她眼下在宫里?”
“不错。”长公主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同时也不忘嘲讽一句,“皇兄这么急着问她在哪做什么?难道也想像当年害死她父母一样,再来害她吗?皇兄可知,我如今与她,可是一条命。她若有个长短,我也不会活着。而且,还有一个人,会与我们同死,芮安,他也不会独活。”
“老七?”
现下,已经没有任何词儿,能够或者适合形容皇上此刻的心情。
这事儿,何以如此的百转千回。
“皇兄还不明白?我的意思,要么叫这孩子成为我的干女儿,芮安的妻子,要么,我们三个一起死。”
如此,总算有些明白了。
皇上定定的望着长公主。
半晌,他才终于开口,“你的性子还是没改,动不动就爱把死挂在嘴边上,你我兄妹,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吗?”
闻此,长公主才渐渐收敛了脾气。
“皇兄倒是变了,若在从前,你怕是早就下旨,将宜元宫翻个遍了。”
“你我都老了。”皇上说,“早已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少年少女了,我只是有些恨,恨自己老的太晚了。否则,就不会亲手造就那终身之憾。”
“皇兄……”长公主有些担心,十多年来,他从未承认过错,也半分不肯松口,说他后悔。
可今天……
“晏和,你不知道。自从郁芕走后,我余生的每一天,都注定在后悔中度过。我不说,不代表我不自责,我恨自己,恨自己心胸狭窄。你说当年,我若能成全她和君故多好。可这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后悔,是这世上最不该存在的一种情绪。
长公主叹了口气,“当年,成妃被郁芕之死连累,被你冷落多年,最后含恨而终,你对不住的,又何止是郁芕和将军。”
成妃,他并没有忘。
一说起成妃,长公主是又惋惜又痛心,“皇兄明知道,成妃是后宫中,性子最温良谦和的人,否则当时,你也不会把郁芕送去缀霞宫,托成妃护她安胎。成妃身为你的妾妃,对你情深意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你,却在郁芕身后,将怨气全撒在最无辜的她身上,你不仅对不住成妃,更对不住你们的孩子芮安。”
皇上被长公主顶撞的哑口无言。
正因无言以对,才显得格外追悔。
“那是丧母之痛,皇兄和我都曾切身经历过,您该明白的。成妃撒手人寰之时,芮安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把你的痛苦,再加注到你年幼的孩儿身上?”
皇上自然知道,这些年,他是亏欠了七皇子,但显然,他此刻更在意另一个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成妃是无辜的,那你告诉我,当日与郁芕通风报信,说君故战死沙场的,究竟是谁?”
“我是知道,一直都知道。”长公主说,“但我和郁芕还有成妃已有约定,谁都不能说。”
“混帐!若不是那人通风报信,郁芕就不会难产血崩,你们究竟在怕什么!”
“怕什么?”长公主哼笑一声,“怕你后院起火,连累了朝纲不稳,所以成妃宁可含恨而终,也不肯与你解释!成妃真是个傻女人,你可知,她临死前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永远不要告诉皇上。皇兄你说,我还能言而无信吗?”
“是皇后。”皇上几乎可以肯定,就是她。
“人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还追究这些有什么用?皇兄难不成非要搅的她魂魄不宁才安心?”
“我只问你,是皇后对不对。”
“我不会说的。”长公主斩钉截铁的回绝说,“皇兄若不想再铸成更多悲剧,就别再问了。”
“我怎么可能不追究!”皇上有些恼火,“当年,郁芕若非受惊,就不会心悸难产而死。郁芕若是活着,成妃也就不会受连累。不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我的心怎么能安。”
听了这话,长公主竟然笑了。
“只要皇兄心安就好了吗?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不明白。害死郁芕的不是别人,是你呀,是你的自以为是害了她。”
皇上从未想过要否认这一点,却不愿面对这个现实。
“皇兄,你以为你甘愿照顾郁芕和那个非你亲生的孩子,就是爱她,就是心胸宽广?可知郁芕早就下了决心,要与将军同生共死。而将军那一边,自打踏上讨伐南昭征途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活着回来。”
因为自小一起长大,安君故是怎样的为人,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当年,他下旨叫他去讨伐南昭,就是知道,他不可能再活着回来。
“皇兄你从来都知道,依将军的性情,绝对不会去屠戮郁芕的亲人,他那番前去,一定会死。但是你,还是这么做了。”
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有多可怕,此刻,皇上深有体会。
这个妹妹太了解他了,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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