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所求之事,可以说十分特殊,那是否就该特事特办呢?
沈桐茳思来想去,并不敢贸然应承什么。
不过,若是抛去那些顾虑不说,就依她与九皇子的交情,必定会一口答应。
但眼下这种情形,不允许任何人意气用事,否则一个不好,七爷便要背上不敬先帝,治宫不严的指责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沈桐茳寻思着,蓦地眼前一亮。
“若只是远远的给先帝上柱香,我倒是可以帮九弟安排。”
一听这话,九皇子又连忙给沈桐茳作揖,“那弟弟先代母妃,谢过七嫂了。”
“别,先别急着谢我。”沈桐茳摆手,“总要原原本本的听我把话说完。”
九皇子又赶忙站直了身子,一副洗耳恭听的认真摸样。
“九弟也知道,冷宫弃妃,非死不得迈出冷宫。即便是先帝不在,亦是如此。”
九皇子点头,正是这条宫规拘着,才最棘手。
“这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我不好违背,而眼下你七哥尚未即位,正忙着平定前朝的事。这样有违宫规祖训的事,他更做不得。”
这些,九皇子心里都清楚,难道真就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可桐茳方才明明说,她有——
“如此,就只能委屈你母妃扮作宫人,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悄悄祭拜先帝了。”
这虽然算不得极品妙计,但放在眼下,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
九皇子赶紧点头答应,好像生怕沈桐茳反悔似的。
“你可别急着答应。”沈桐茳一脸耐心的望着九皇子说,“总要回去与你母妃商议商议,再做决定。我的承诺,随时有效。”
沈桐茳的话,无疑给九皇子吃了颗定心丸。
原本苦着脸,又不爱说话的人,总算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模样。
而沈桐茳之所以肯冒着风险,帮助九皇子和全氏,她与九皇子的情分,算一点。再者,她还欠全氏一个人情。
当日,若非全氏告诉她,废后已经得知她的身世之谜,眼下,她说不定早就被废后害死。还是死不瞑目那种。
尽管全氏的动机不纯,但也算是帮了她。
小人才会恩将仇报。而沈桐茳自问,她虽然也算不上君子,却不能办那忘恩负义的事。
眼下,她助全氏完成这一心愿,两人此生就算两清,就真的不必再见了。
……
对于沈桐茳的提议,全氏没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眼下,与她而言,只要能亲自去祭拜一下先帝,别说是扮作宫女,就算叫她从冷宫膝行到灵堂前,她都甘愿。
听了全氏的原话,沈桐茳心里也颇为感慨。
对于先帝,全氏的确是情深意重。其实,若论性情,这宫里,包括废后在内,哪有天生就穷凶极恶之人。
不过都是被情势所逼,意志不坚,才坏了德行。
废后对皇上,便是因爱生怨,因怨生恨。
因为极爱,到后来才化为极恨。
沈桐茳仍清楚的记得,当日他们在行宫观星台上,与废后对峙时,废后曾亲口说,她是命人在皇上的汤药和熏香中下毒,但都是极少的份量,她的内心也很挣扎,她并不忍心杀害她此生挚爱的男人。
沈桐茳相信废后的话。
但眼下,废后唯一的儿子弘王已死,就连叫她又爱又恨的丈夫,也已仙去。
想必如今的废后,必定生不如死。
可就算生不如死,废后也不能死。
虽然如今先帝已经仙游,但先帝留下的话还作数。
若皇后敢自戕,便拿弘王府陪葬。
尽管弘王府已经家破人亡,但睿儿这个小世子还在呢。
就算废后肯舍下这一己之身,可忍心断了弘王这一脉的香火?
说来,再过几日,睿儿也该到圣都了。
四岁的孩子,已然懂事。
在先后经历爹爹和娘亲的惨死之后,想必孩子心中必定又惊恐,又凄寒。
作为已经当了娘的人,沈桐茳心疼睿儿。
也不知这一路的颠簸辛苦,是否又给这孩子悲戚的心情,雪上加霜。
究竟该怎么抚平这孩子的痛苦,是得好好思量思量。
……
九皇子赶着去见全氏,赶着就着人来回话。
说全氏愿意接受沈桐茳的安排,并感激沈桐茳的很好心。
虽然全氏那边答应了,但对于此事,沈桐茳也不能全都自己做主,无论如何,总要向七爷报备一声。
于是,沈桐茳便叫若湄过去,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与七皇子说了。
七皇子得悉此事,没犹豫,只道,“就按着王妃的吩咐去办。”
沈桐茳也是个爽快人,在得到七皇子的应允之后,当夜就帮全氏安排好了一切。
全氏总算得偿所愿,到灵前给先帝上了炷香。
一切都进行的顺利且圆满。
事后,全氏原本想亲自过来拜谢沈桐茳,却被沈桐茳婉拒了。
一则,全氏出入宜元宫不方便,二则,她早已决定,此生再不见全氏。
而她俩之间的恩和怨,到今日,就算彻底了结。
此生,也确无再见的必要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全氏都肯放下身段来拜见她,怎么却不肯见三爷呢。
而三爷那边也是,回来的日子虽不长,却不至于仓促到,连去见母妃一面,都抽不开身。
退一步说,就打着三爷不忍见母妃如今没入冷宫,凄凄惨惨的样子,那全氏呢?
是没脸见三爷吧。
沈桐茳依稀还记得,全氏曾当面向她哭诉,说三皇子本来美好安逸的人生,都被她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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