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三便道:“有傅宏昌在,你放心淮家庄,这回你们出去且有我与杨善德坐镇杭州、宁波两地,等你们回来之际,我保证整个甬、杭两地,唯我们之力,淮家庄既在我们之下,必然也得庇佑,况且…”
淮聚义等着他的下半句话,凤三却忽然摆了摆手:“你这两日抽空回一趟罢,等着行军的物资齐备了,大约三日之后便该启程。”
他笑着点头退出了屋子,凤三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有些阴沉:况且淮家庄这样好的一个位置,可做世外桃源之地,将来若是真乱起来了,他还得用那处做庇佑掩护之地。
淮聚义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他眼中,凤三转身慢慢地走向正前方的的地图之上,将最后一枚棋钉落在其余几枚之中——杭州。
西洋历1911年10月下旬,这是“中华民国”成立后最为热烈的半个月,驻地杭州的第二十一混成协兵分三路,分别前往温州、台州、湖州三地,同时以湖南北为中心辐射各地不断传来脱离清朝,独立的消息,并纷纷成立各地军政府。
“哎,看看啊看看啊,最新一期《申报》,湖南军政府最新动向,江西九江、南昌宣布独立,湖南新军重新招兵。”报童身上还散发着刚印出来报纸的新鲜油墨味,甚至来不及挥散便被这秋风吹散到此处,然而这地方的饥荒还没过去,路上只剩下几个行色匆匆将自己浑身裹紧的路人,凭他喊得热闹也没有人侧目。
“哎,这几位爷快瞧瞧这新消息,新青年都该知道的。”报童眼见地瞧见了从巷子里拐出来的三人一行,他们并不如那匆匆而过的寻常路人,瞧着二十七八上下的模样,穿的事行动极为方便的洋服,这一看便是能买他报纸的人。
一左一右二人且要伸手拦这报童,正中这人使了个颜色,便有个边上的掏出块小洋递到他手里去,报童乐的赶紧要塞报纸过去,却被正中那人给推住了:“你既然做报童想必对宁波的消息也是十分地了解了?”
难得卖出报纸,报童自然高兴:“当然了,你想打听什么消息,没有我不知道的。”
“宁绍公司的成陆当家近来如何?”那人问道。
报童疑惑地瞧了他一眼,突然将手里的钱又还给了他,满脸的狐疑,并作出一副要逃跑的架势:“你们是日本人派来的?”
这一问倒是将他们给问倒了,三人互相看着,到底不知道这怎么忽然扯出了日本人来了。边上一人连忙解释:“不是,我们是杭州过来的商人,趁着去拜访成当家前先打听打听消息,以免唐突了。”
“你们真不是日本人?”报童边打量着他们却还是狐疑着。
三人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原来正是凤三、小八与另一名随从,凤三笑着道:“你看我们的模样像是日本人么?”
报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实同街上见过的那些日本人,或是他们派来的人浑身气质并不相同,便放松了一口气:“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成当家这些时日病了,说是去上海养病了,你们过些时日再来吧。”
“病了?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凤三突然的一连串发问又叫报童疑惑起来,这人虽说是杭州来拜访的,这神态,未免也太过于着急了。
小八又是塞了几块钱到他手里打发:“多谢你的消息了,这些报纸都算我们的了。”
报童一听这话立刻乐开了,塞他满手报纸就跑开了。
“凤爷,我们又不是来做贼的,是正经来谈事情的,直接去成家不就成了,您还打听什么呀。”小八甚是不解。
凤三这回儿倒是被他一时语塞,便不答他催促着行动。只是凤三也并非是全为了打听成陆,只是他知道成陆眼下是站在宁波城中心的人物,但凡问起他来便能牵扯出其余的事情来,虽说杨善德说妥了入混成协,自然由他治理宁波也确是得心应手,然而要凤三全然不管宁波的消息却还真是为难了他,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来打探。
“你下回见杨善德打听打听这日本人之事,方才听那报童提起我总有些疑惑。”凤三进成家别苑前趁着功夫赶紧嘱咐了小八。
今日这别苑倒也是热闹,除了才进来的凤三,金凌终于回了宁波。
“少爷,凤三爷来了!”成泽忙将人引到了屋内。
桌边做的二人,成陆和着中衣与披挂,凤三肩上是才放下来挡风帘,确实屋内比外头要暖和许多,成陆身边坐着的金凌,凤三乍一眼倒是并认不出来,他记得上回见的金凌还是一身华丽,今日倒是一席深蓝色的长褂,最爱逗弄的鸟儿也没带着,总是风流公子爱用的扇子、手串,或是腰间系着沉甸甸的挂配也不见了,只余下拇指间一个扳指,温润如玉倒是能衬地起他现在的模样了。
“凤三…不对不对,现在该叫混成协的段协理了。”一开口好像还是从前的金凌,只是眼神却有些不同了,嘴角的笑意并没有漾到眼中去。
凤三笑笑跟着坐到了桌边:“外头说你去上海养病了?”
成陆看看金凌,也是一脸的无奈:“还不是金凌传出去的,躲躲外边的人罢,一来确实是我身子不大舒服,二来也是为了躲外边的人,最近也是烦得很。”
凤三一条眉毛,倒是十分有兴致:“哦?这宁波城里还能有能将你逼到躲起来的?要真有这样的人,我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这样的人,怕是你见了也是吃不消的,若是要与成陆作对的,这倒难不倒成陆了,偏偏都是说不得的,都来撺掇着成陆,说着是好意,到底也没站在成陆这位置思量,又不好直接将他们回绝了,索性躲着清净。”金凌替他说着。
金凌这解释反倒将凤三说的更糊涂了,只好看着成陆以眼神询问,成陆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甬航商团的事情。”
成陆知凤三并不清楚此事的,便略作了解释,顺道也借此向凤三提及新航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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