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开湖南、北的航线?”凤三吭哧吭哧连哼了几声气,一脸不知该如何评价的笑,憋了半天,最后来了句:“你倒还真是人为财死啊。”
“顺应时局而已。”成陆淡淡地答,又将话引到了金凌那边:“东西都到了么?”
金凌点点头,“你方便出门么,不便宜我带着凤三去瞧。”
“无妨。”成陆起身招呼一边的丫头取了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身上穿了,成泽早就出去叫人备置马车,不过多少工夫便到了地方。
成陆、金凌显然是这地方的熟人了,一下马车率先起了步子在前头带路,凤三趁着功夫扫了一圈周围,这地方确实里别苑不大远的,甚至站在这儿远眺还能瞧见别苑不远处高立的酒楼,只是说道近,这儿离码头确是更近的,几乎可以说就贴着码头边上。
正面对的倒也不算是什么富丽堂皇的模样,大约是三层楼高的简朴大屋,从左往右是连排的三座,比起说是做什么用途的地方,倒更像是码头里的那些仓库,门都是掩地严严实实的,只是从这屋子的大小看来,凤三不难估计出这建筑大约是要贴着江的。
在这连排的“仓库”与他们之间是一道铁栅的大门,这大门又与周围围墙上的铁丝架连城一整圈,目之所及的地方皆是严丝合缝,要说这地方这乍一眼瞧着,倒是与江南制造局有几分相似,不过比起那儿到了门口就能听见的各种机械声,这儿倒是安静许多。
等到凤三走近了才看见铁栅门上悬挂的门匾“精诚修造厂”。
三人进了门里头便又匆匆跑出来的人,又带他们往里继续去,从联排大屋之中的小道过去,凤三近了大屋近处才发现这门似乎并不像寻常配置的,首先它顶上这屋顶与房墙之间居然是漏风的,在两处连接之处特意作出了一整圈的钢架,看起来像是从墙顶端长出了这钢架将屋顶顶起了半米多高的,其次这门也不大匹配,照理说这样高的屋子多半要配个足够大的门,偏偏这门确实寻常一层楼高的所配房屋的高度,且还不止一扇门,左右个一,此时门都是开着挑缝,门上的大挂锁叮当作响。
“前些日子送来的镇海轮有些问题,吴工他们还在看着,怕是十一月里不能下水,还得半个来月呢。”带路之人与成陆他们说话的声音将凤三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
“我记得送过来的时候说是制动机老旧来添油的,怎么又有多的问题了。”成陆思索着问道。
“是,只是恰好上海那儿轮换的吴工回来了,本来是要送船出去了,他多看了看,说不是磨合带缺油的症状,重新拆了看,那制动机怕是不能用了,得重新换,在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了,您去问吴工罢。”
穿过这条小道,凤三总算是看见了这造船厂真正的样子,这两座大屋果然并非是正经的房子,后半边连接着江边的船坞完好地掩乐了一半在屋里头,船坞地上的索道从里头一直延伸到江边的滩涂之上,这滩涂表面上的一层已经晒得有些干,是许久没有防水进来的模样,看来这艘船的确是停了有些日子了,凤三收回视线,只见“镇海轮”恰恰好的卡在其中,周围数道铁索将其牢牢牵引住,地上又防着各类滚木隔绝前路,船上、船下、船边都是二三人一堆地扎在那儿,难怪此时并没有什么声响的,除了偶尔间一两声锤铁的生意,多数还是停着手的。
凤三再看这座船坞另一边,连接的也是个船坞,只是恰好被镇海轮挡了个完完全全,便只能瞧见一个船头,大约也是停泊着待检修的船只,顺着这两个船坞延伸出去的江面,外头又停了两艘轮船,其中一艘正在码头边船员的指挥下从这个船厂的港口行驶出去。
“吴工!当家的来了。”他在堆满材料的地上顺手丢了块木板当做踏板,率先踩过去确认安全,便伸手邀他们三人过来,边向里头招呼着。
成陆三人刚进了船坞,船上便有几人探了脑袋招呼着要下船,成陆连忙阻止了他:“别忙着下来,我进去看看制动机,你等着。”
金凌摆摆手并没有要跟进去的意思,要往船的另一边去,于是凤三又跟着进了里头,这船舱底下绝不是什么好地方,阴暗潮热又拥堵,成陆却在其中行走自如,并不是第一回来。
吴工看着凤三脚步并不大顺畅的,便顽笑着:“这位爷想必是第一回瞧见这船底下的模样罢,这都是拆出来了的,若是在水上下到这儿来,还要吓人,时不时脚下还有些老鼠的来回蹿,习惯了就好了。”
前面的成陆忽然停住了脚步,凤三便知到了地方,只见成陆从他身后的吴工手上接过去一副厚重的手套,又顺道提着灯,伸手便往一堆机械之中探下了手,似乎是还看得不大清楚,他又将煤油提灯往里头照着细看。
“借过。”凤三身后的吴工贴着他到了成陆边上,随手从旁边拿起个细长铁棍,便往成陆伸手的里头探了下去,便说道:“你看,若是磨合缺机油卡不动,就不可能你拿出来满手黑油,就算是加过了油也不是这个样子,这显然是制动机出了问题,机器我放在外头了,他们还看着呢。”
于是三人又从里头出来,到了金凌的边上。
他正面前摆着两台看着结构十分相似的机器,大小略有不同,金凌左手边的那台看着略新些,在阳光之下还有些锃光瓦亮的反光之处,而右手边那台相比之下就显得黯淡许多,金凌也是一副乌漆嘛黑沾满了机油的手正鼓捣着那台新一些的机器。
“怎么样?”成陆跟着道金凌边上站定,吴工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金凌一时没有回话,全神贯注在手上的动作,忽然又直接躺下整个身子探进了机器底下:“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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