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军装那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成陆松开握着抢的手，明显那人在说话的功夫往手上压了力气，拼力气，他绝不是这个人的对手，谁知对方并未料到办理杀出来的“程咬金”是个这么中途折戟的，力气花下去反倒打了个空，差点一个踉跄丢了人，成陆眼疾手快地略伸手一扶，才叫他稳当地收回了枪。
“不过也是此次入学的无名小卒，从别处远道而来，还请多关照。”成陆说话的诚意满满。
边说话间另一手往后招呼，金凌上前往他手里塞了厚厚一沓的银两票，那军装之人低眼一看：都是拾两打底天津银号出的银两票，这厚厚地摸着，少说也有几百两。他悠悠地将枪塞了回去，两手低着又摸了一通厚度，很是满意。
只是此人收归收了，却并没有要放人的意思，反倒显得有些故作为难的意思。
“你这才算有点意思，只是刚才那个小子，你也不听听他说的什么屁话，说我们不配当北洋军的，这是做同窗的理？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痛快了。”得理不饶人的话。
“好说，方才是他说的糊涂话，我替他说声对不住，今日都是要入学堂的，在门口也省的白耽误时候了。”成陆歉意道。
“你替他说？你难不成还要替他拉屎放屁？叫他过来给爷爷磕个头认错，这事就算完了。”那人先带着又起哄身后的人一团笑。
“你！”成陆还没说话，身后的包倍光便气不过地上前来，成陆回首一个冰冷的眼刀，金凌便指使车夫上来压住了他。
成陆回头离着那人又靠近了一步，压着声音到他耳边说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你不过仗着手上有把枪好使唤，却不知世上还有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话，到此处收了钱各自退一步也就罢了，若今日你非要闹，我也奉陪，只是你千万记住，今日你闹了，这事便不能今日闭，我若活到明日，我就保你活不过后日。”成陆的话语冰冷不含意思情谊。
语毕他才略后退与这人对视而看，这人全然看不出成陆这眼神里哪怕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略碰到脖子那儿是一片冰凉，叫他硬是生出了一分凉意：他是认真的，这人想到。
“看来是受了我的歉意，那此事便如此罢了，免得伤我们同窗的和气不是？”成陆故意朗声笑道，只是看着那人的眼神却还是方才的威胁，没有半分这笑话。
“好说好说，既是同窗，你们又是人生地不熟到来的，自然该多照顾是罢。”那人甚至都来不及再思考些什么，便顺着台阶下来了。
“果然是极通情达理的，那就仰仗诸位多关照了。”成陆笑着拍拍他的肩，又看他身后围着的几人。，金凌自然明白成陆的意思，好在他早有了准备，又是暗塞了银票给那军装人周围的几个，包倍光似乎还很是不服气，且还要冲出来说些什么的，早叫金凌身边的车夫一声告罪又给压住了，等着金凌的钱一个个塞到了位，瞧着这些人贪婪的神色，这才算是打点好了这些“门神”，放他们前行。
“真是多亏了几位哥哥出手，感激不尽。”正是方才叫他们拦住为首之人，一通感激地说道。
“虞老三你说你也是，我叫你晚些，你偏要急着，方才直接打点了他们不是。”金凌怨道。
虞老三有意与他二人再说话，便叫自己的马车到了一旁让后头的，自个儿则陪着他们二人一路往金凌的马车去，包倍光甚是不满他们二人的行为，金凌还要去与他说几句话，那人偏自个儿气鼓鼓地一溜走得飞快，成陆拦住金凌，随包倍光去。
“哦，我还没同你们介绍呢，这是成陆，宁波成家的老二，这是虞培文，上海造船虞家的最宝贝的老三，你船上懒怠出来，不曾见过他。”金凌介绍二人道。
“原来是成园的二少爷，久仰久仰，说来也算是半个同行了。”虞培文忙向成陆行了一礼。
成家本也有自个儿的造船厂，自然同他们家没有生意往来，只是上海造船的虞家他算是有听得名声的，只不过并不是如今的名声。虞家从祖上也是时代传的造船厂，从前朝到如今，多少朝廷的御船或是出洋的大帆船都是出自他们家的手笔，只是自从洋人的轮船进来，他们家便算是没落了许多，偏他当家的父亲又是个有骨气的人，死活不与洋人合作，吊着一口气撑着，几年前成陆还听到过他家的风声，洋人看中了他家造船厂的位置，美名曰实行轮船改制，实际却白占了他家的地方不还，他家老父亲告官不成，活活给气病了，只能退让，好在家底殷实，到还不至于一时倒了，只是他父亲倒了，他家中便不是个稳当的地方，虞家并不像成家一般先订好了当家的人选稳坐，便是日后有了意外尚有“族议”可保，他父亲倒了旁人趁乱打起了心思，仿佛如今该是他伯父当家，难怪竟将这么个独子送来，怕也是同倍光一般要保他才是真。
“哪里，今日起便又添同窗之谊了。”成陆此话便算是应了他的结交之谊了。
“说来倒也是怪，你既舍了东西出去，他们何苦在纠缠你的？”金凌怪道。
这也是成陆所想的了，照方才的情形看来，并非是虞培文故意死守着钱财。
“你们从后头上来所以不知，他们才一到我眼前，我多半猜准了是要买路钱呢，地头蛇最难应付我还能不知道的，恨不得多给些钱了事才好，只是方才他们领头的还有一人，那人倒并不像是为了钱财，我给他也没要，说我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不稀罕的，却又问了我是哪家里来的人，不止是我，还有后头好些个都问了，像是在找人，问了一半叫人给叫走了，这才交代方才那人什么话语，我估摸猜着不过是要给我们点威吓，这人与领头那人不同倒拿了钱财，不过又有吩咐在身所以为难我们几句的，方才若是…我再受几句窝囊气也就过了。”虞培文一一道来，想着包倍光与他们是一道的，便将他的话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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